行至一楼,冷辞舟照旧坐在靠窗的位置,左手边放了临摹的四副画图,桌上摆了两盘糕点和一盘家常咸菜,看样子是在等他们吃饭。
王言上先走了过去,拿起桌上的云片糕咬了一口然后喝了口绿豆汤解腻,何自疏坐在她身侧。
见此情景,冷辞舟埋头不语,只一味地喝汤。
何自疏也埋头吃饭,吃饭过程中好几次顺手地给王言上夹菜,王言上才不吃他夹的菜,用筷子一夹就重重地放回他的碗里,陶瓷碗发出?的一声脆响。
何自疏此人也真是没皮没脸,真当她是给他夹菜的仆人,默默地就把她夹的菜吃了,真的是好不要脸,王言上吃个饭吃出一肚子气。
“无耻。”王言上低声咬牙道。
“过奖。”何自疏余光看着她。
眼看所有人都吃的差不多了,冷辞舟将手边的画展开来,展的是那副喂马图。
王言上的眼睛认真地看过去,冷辞舟刚打算开口说一些他的发现,谁料何自疏刻意抢先一步。
冷辞舟反应过来温声一笑,“自疏你先说。”
何自疏将板凳朝着王言上方向靠近了些同时也离桌上那幅画进了些。
王言上心想:“做作。”平时什么时候见你那么积极,臭显摆什么,觉得我没你聪明,觉得我没你有脑子吗。
果然一个人看一个人烦的时候他做了什么都是不顺眼的。
何自疏的手搭在画上,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指着图上的马,整个人瞬间比刚刚严肃许多,“马具既然是要及时调整的,那么图上的这匹马明显是一个大马,但是看他身体的畸形程度,这幅马具应该是小马的马具,这说明这匹马一直在被一种力量压制,随着年龄的增长压制的力量越来越大,虽然马具还是那个马具,但是也足够勒死它。”
何自疏伸手从王言上眼前经过,拿起最里面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继续道:“我们之前怀疑过她可能在进京之后遭遇了仇家遭受了一些折磨,但是从这幅图来看,我猜测不是来京城之后,是从更早之前就有了。”
冷辞舟点点头,“你和我想的一样,按照这样判断的话,范围会减小很多。”
王言上托着下巴,埋头看着画:“你们直说是崔氏不就好了,她是最早的那个。”
“崔氏杀了十三娘,她杀了亲生女儿……”虽然这个想法冷辞舟一开始想到的时候也很吃惊,但是依旧想不通,他目光发沉地从窗户往外看着对面的绣楼。
王言上也微微皱眉,在她的印象里崔氏对十三娘的好是有目共睹的,而且十三娘也很孝顺。
思考间她下意识伸手拿手边的茶杯,一股冰冷的软触感突然攀上她的指尖,“啊!”,王言上吓了一跳直接往后抵在了墙壁上。
何自疏拿起茶杯喝了口水,“阿姐拿了我的茶杯。”
***
阳光照的绣楼十分敞亮,三三两两的丫鬟,贵女出入这座绣楼。
一位温和内敛却眉目冷峻的男子一进入这座绣楼立刻就吸引了几位贵女的目光,不过碍于礼法,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有个胆大的目光是不是往这边瞧。
王言上和何自疏跟在冷辞舟身后进入,王言上心想大男主剧本里的男主果然招人喜欢。
何自疏冷不丁在她身后道了句:“肤浅。”
王言上嘴角一扯太阳穴通通直跳,他这是骂她肤浅还是骂这些女的肤浅。
三个人走过那四绣图,绝伦的绣艺尽管见过一次但是依旧被惊艳,本来以为冷辞舟复刻出来的素描已经很好了,没想到这么一对比倒有一种“如听仙乐耳暂明”的错觉。
王言上停下脚步,看着最后一副对弈图感觉和第一次看的时候有了些不一样的意味。
“你们说这副棋是什么意思来着?”王言上隔空看着下棋的四个人。
“当然是黑子要翻盘。”何自疏道。
冷辞舟体贴地将何自疏那日的话简短地重复一遍,“那日自疏说如果黑子下在了这两个看客手指的位置,那么立刻就会逆风翻盘局势逆转。”
王言上走近一步,“真的吗?”
何自疏两手环胸,她今天终于有一句话是指向他了,不过有些不好听……是质疑他的。
他长睫下垂,“有错?”
王言上瞪了他一眼然后收回目光,她没说话,但是总觉得这副绣图给人的感觉怪怪的,不像是所谓的逆风翻盘,但是到底是哪里给她的怪异感她又说不上来。
何自疏扬了下嘴角。
崔氏的住所在整个绣楼中属于较为偏僻的存在。
水蓝色的被褥此刻被挂在绳子上,头发花白的妇人用手里的拍子正一下一下地松被褥。
“崔婶,我们来看看您!”王言上走进院子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