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木卡卡西的目光落在了春野樱的身上。

那目光起初是茫然的，如同蒙着一层浓雾，他似乎在辨认，又像是在回忆一个极其久远、几乎褪色的梦境。

暮光勾勒出少女精致的轮廓，樱粉色的长发在晚风中轻轻摇曳，碧绿的眼眸清澈得如同初春融化的溪水，里面清晰地映着他此刻有些狼狈的倒影。

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悄然漫上旗木卡卡西的心头，并非具体的容貌，而是某种更朦胧的气息，一种……如同春日暖阳般，能驱散阴霾的、充满生命力的温度。

他微微歪了歪头，面罩下的唇角似乎勾起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转瞬即逝，快得如同错觉。

“啊，是你啊……”他的声音放得更轻，像一片羽毛拂过寂静的水面。

那只灰眸深处的浓雾似乎散开了一瞬，流露出一种近乎温和的、带着一丝了然的神情。“时间……还真是奇妙的东西。”这句话更像是对他自己说的，带着某种勘破谜题后的疲惫释然。

男人向前迈了一步，身影只在眨眼间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樱面前的河岸上，距离近得樱能看清他面罩上细微的织物纹理，和他那只灰眸中倒映出的、自己有些怔忡的脸庞。

眼前人的身上带着一股极淡的、如同冷冽金属混合着旧纸张的气息。小樱无意识地想着，一股细小的电流窜过小樱的脊椎，让她无意识地绷紧了身体，脸颊却微微发起热来。

“你长大了，小樱。”旗木卡卡西的目光落在她臂弯里的崭新护额上，那平静无波的灰眸似乎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波动。

男人的声音磁性低沉，让小樱的耳朵有些发痒，她想去揉揉自己的耳朵，但是一种不知名的束缚感让她拘谨地站在原地不动。

好奇怪啊自己……少女忍不住这样想着，下意识追问：“你……你知道我的名字？”少女的声音清亮，在这片凝滞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

旗木卡卡西那只露出的眼睛弯了弯，虽然大半张脸依旧藏在面罩之下，但仅凭这细微的弧度，一种懒洋洋的的温和气息便悄然弥散开来，奇异地中和了他身上的疏离感。

“当然，”他慢悠悠地说，仿佛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毕竟……你妈妈可是很厉害的忍者呢。”

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是纯粹的陈述还是隐含着别的意味，目光却依旧胶着在那枚护额上，“恭喜毕业，小樱。”

“谢谢……”小樱感觉自己的脸颊更烫了，一种莫名的羞涩混合着被认可的雀跃在心口翻涌，她努力想表现得像个成熟的忍者，声音却不由自主地放轻了些。

晚风吹过，带来河水的凉意，也送来对方身上那股清冽又带着点神秘的气息，让她心头那点细微的电流感再次窜过。

就在这时，卡卡西似乎才想起什么，那只半睁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啊，差点忘了”的无奈。

他抬手，用缠着绷带的手指，极其随意地指了指自己左眼下方那道标志性的伤疤，又指了指自己银白的头发，语气恢复了那种标志性的、拖沓又提不起劲的调子：

“旗木卡卡西。嗯……大概，会是你们这一届某个倒霉小队的……嗯，带队上忍。”

带队上忍？！

小樱的呼吸瞬间屏住了，惊讶地瞪大眼睛——那个曾经系在她红绳手串上的沉默少年、如今眼前这个气息沉郁、像是背负着不知名往事的精英上忍……竟然会是自己的老师？

“嘛……毕业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所以，要不要去吃点什么？”旗木卡卡西顿了顿，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少女臂弯里的崭新护额，仿佛透过冰冷的金属，看到了某些更久远的东西：“红豆丸子汤怎么样？就当是我这个大人送给小樱的……毕业礼物。”

噫……旗木前辈为什么知道自己喜欢吃红豆丸子汤……因为听麻麻说过吗？小樱试图让自己的大脑正常运转起来

不管怎么样，先答应下来吧。小樱慌忙点头，试图掩饰这份突如其来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喜悦：“谢谢旗木前辈！”

“真疏远那，”眼前的男人好似闷声笑了笑：“叫我卡卡西就好。”

在这种近乎包容无奈的笑声中，小樱觉得自己的脸一定红了。

“嘛，那么我们出发吧。”卡卡西的回应依旧拖沓，带着他那标志性的、仿佛永远睡不醒的腔调。

他率先转过身，朝着村子灯火渐次亮起的方向迈开步子，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每一步都仿佛踏碎了暮色中凝固的寂静，又巧妙地留出足够的距离，让小樱能跟上，却又不会显得过于靠近。

小樱深吸一口气，轻轻摸了摸自己的护额，跟上了那个挺拔却透着无尽慵懒的背影。

晚风拂过，带着南贺川的水汽和道路两旁忍冬花的淡香，吹动她樱粉色的发梢，也吹不散她脸上滚烫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