偪仄的通道近在眼前,南磬背部灼烧感愈烈。
她一鼓作气咬牙加速,心里演算了遍,已经想好手要怎么伸出去才能以最快速度把门打开。
身后是叫嚣着要抓她吃狗肉的村民,通道门在视线中愈发放大,南磬沉着一口气,在距离洞门仅一步之遥时,如同脑海里排练了无数遍的动作一样,伸出手,抓门把——
通道门轰隆打开。
却不是她打开的。
月色洒入,映着两人身影,南磬一个急刹车。
那二人背对光线,她看不清神情,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注意到了来人手挽着手愣在原地似乎没弄清是个什么情况。
这个时间点能主动走到这里的,只能是村民的同谋。
南磬时刻紧绷的精神在此刻发挥了最大作用,不待这二人反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做了个擒拿,将这俩抓到自己身后。
刹那间完成内外方位的转换,从被夹击的不利之位迅速转变到外的有利之位。
与此同时,她一条长腿扫过去,把两位新来往门里踹,一整套换位、阻挡防御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漆黑的夜行衣在淡白月光下划出残影。
伴随那两人的尖叫,村民们很快反应过来,扶着村长夫人和另一人继续追击。
“快追!把姓南的抓住!”
“等下等下!南大人不是在——”
“你瞎了!?刚才把你踹进来的不是南大人还是谁!?”
“啊!?”
“别啊了赶紧抓人,消息走漏了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千万不能让她去马车队那通风报信!”
哗哗——
身后无数根火把子袭击而来,可这次不像在通道里避无可避只能硬生生挨下,南磬像背后长了眼似的,一根根躲开,同时抱着南石往地上一滚,扑灭一直灼烧后背的火焰。
扑得有点儿晚,南磬闻到些许肉味,后背像被抹了盆剁碎的辣椒,疼得她龇牙咧嘴。
趁着翻滚,她还瞅了眼怀中小狗,南石的鼻子更灵,此刻泪眼汪汪,又怕连累她,一声不敢多吭,狗爪子紧紧扒着她衣裳,不让自己掉队,也不让母亲多费力气。
南磬的奔跑方向确实是驻守山下的大部队,可此处距离大部队有三刻钟路程,便是换成跑的也得十来分钟。
风声在耳旁呼啸,静谧月色当空,无人知晓此间空旷的山脚下发生着惨无人道的追杀之事。
这厢,山体地下空间。
外头村民的追杀声逐渐远离,黑暗中,两人悄无声息再度出现。
冬和背着玄昭辞,没有放下主子,随时警惕着情况逃跑,主仆二人重新回到最初的一堆铁废料前。
玄昭辞目光仔细逡巡过废铁料,手在冬和眼前做了个手势。
意思是:此十堆是半年前对方的,继续往里走。
冬和遵照玄昭辞的意思,一边往里走,一边听主子的判断。
一年,一年半,两年……
似乎每隔半年,此处就会多上几堆废铁,一共五年,从整个地下空间的这头堆到那头,如今再无更多可以堆填之地。
地下空间对上是凹山里的平地,因着部分废料堆积得早,对农田的破坏程度更重,是以许多田的泥稍有硬化,但对于新堆积的地方,污染尚且很轻,此处上方正是南磬所说的土壤还算肥沃之处。
所以,这一切都是村民们作茧自缚。
玄昭辞阖了阖眼,缓缓呼出一口气——
没呼完,冬和压低声音:“有人靠近。”
通道门外,负伤的南磬死死挡在门前,赤手空拳,眉眼坚定,她身前是重重包围着她的三十多号村民。
“调虎离山,南大人玩儿得挺溜!”
杨米笑容阴恻,与第一日吃晚饭喝酒毕恭毕敬求粮的仿佛判若两人,她边上站了个生得十分魁梧的村民,冷哼:“险些着了南大人的道。”
旁人应和:“瞧,阿言不就威胁要往回跑么,南大人便中计了,没跑几步折了回来,里面不会是南大人的妻子吧!?来得好啊,那就一网打尽!”
杨起运摇摇头:“我和阿摇确认过了,五大人在房里。”
杨米:“阿言,你和阿摇去解决一下五大人,这俩一定通过气,不能让五大人独活。”
她微笑:“妻妻俩就一起下去见面吧!”
她说着,死死盯住南磬的表情,而南磬也不愧是科班演员,表演手到擒来,瞬间一副慌了神的模样。
“别!别动我妻子!”
最坚毅的人也会为了妻子低头,月色下,面容清隽之人眼眶通红,咬牙切齿,嗓音哽咽。
杨米眯了眯眼观察对方神态,旋即安下心:“呵,由不得你!明年今日便是你俩的忌日!要怪也只怪南大人多管闲事,害自己妻子在梦中惨死,不过南大人放心,阿言动作利索,不会让五大人在睡梦中感受到痛苦。”
阿言和阿摇瞬间跑没了影。
南磬目眦尽裂,双臂青筋暴起。
“驸马在为我们拖延时间,殿下我们该离开了。”冬和语速飞快。
玄昭辞没有吭声,琥珀瞳定定看向视线尽头虚掩着的门,那令人安心的半个背影若隐若现。
“冬和……”美人轻声,轻柔嗓音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哽咽。
“殿下,我们真的该走了。”
“她——”
“驸马会活下来的,她还欠您一条命,这辈子都还不完。”
在这种关键时候,没有玄昭辞的命令,冬和不会擅自行动,即便她很想就这么背走殿下,却也只是站着,口头劝说,决策交给玄昭辞。
小暗在临时住所随时警惕以装作玄昭辞还在,影子一直跟着玄昭辞,此刻从暗处滚了出来:“小的跪请主子离开此处,此处危机四伏,不宜久留。”
村民的围攻只是小菜一碟,影子看过南磬的身手,一打二十个面黄肌瘦的村民问题不大,打三十估计得受点儿伤,但总归死不成,狗也能好好护着。
最大问题在于暗藏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