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本是夫妻,做什么都不算过了头。”
徐寂行握住她的肩膀,将她身子扶正,有些促狭道:
“从前你说些过火的话来撩拨我,如今都忘了?我只不过讨了些回来。”
那不一样。
她感激他,喜欢他,爱慕他。
他却只是和她做戏。
至于为何他不再抵触她的触碰,为何愿意甚至主动与她肌肤相亲,她尚不明白。
“徐寂行,原来我从前说过的话你都记得。”
那我向你袒露心意,你也一定是记得的。
徐寂行握住她的手,将她按入他的怀中,他道:“我都记得。”
桩桩件件,从前不觉得如何,甚至起初会觉得她聒噪吵闹、狡黠跳脱,明明是个耐不下心的性子,还要在人前装得腼腆羞涩。
可现在,过去那些事都有了意义。
“我已经接到豫王书信,七日后圣上会派我去城门迎他回京。我尚要再忙些日子,待我闲了下来,我们去江南小住。”
怀中的人身形陡然变得僵硬无比。
江南小住。
整个京城都知道他日理万机,勤于政务,是满朝文武的表率。
顾卿然只觉得心口发酸。
他与她,该不会有那一天了。
大约,连江南小住这样的承诺,也是他所以为的责任。
“好啊。”顾卿然咽了咽喉中的酸涩,抬起头来与他对视,亮晶晶的眼眸里全然是他,“我想念江南。”
徐寂行似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眉眼间甚至有了少见的松快之意。
“我明白。”
……
午后,宝春抱来了描金的朱漆妆奁。
顾卿然素来有午睡的习惯,昨夜宿醉难受,今日午睡起来得晚些,起身时,徐寂行已不在屋内。
她莫名松了口气。
宝春将妆奁打开,里头摆着沉甸甸的各色珠玉宝石、钗镮翡翠,件件都名贵至极。
“夫人今日有闲心将这些拿出来把玩,看来是想多戴戴相爷送来的首饰?”
顾卿然眉眼间还带着午睡后的慵懒,此刻三千青丝皆披在肩后,不施粉黛、不佩金玉,半撑着脸微笑着看向宝春。
“我是想让你将我今早所戴的那支金步摇收入妆奁中,哪里说过我要动这些首饰了。”
说着,她将梳妆台前那支成色极佳、栩栩如生的凤蝶步摇放了进去。
这支步摇不属于她。
宝春看着,有些疑惑。
“宝春,将这妆奁与相爷提亲那日送来的檀木礼盒一并收好,日后还要用上。”
宝春笑道:
“夫人平日里不戴贵重首饰,可方才宫里的淑妃娘娘已经派人传了话,问夫人这几日得不得空,哪日得空入宫,能否去她宫里坐坐,夫人进了宫,便要戴些首饰了吧。”
提起淑妃娘娘,她大概猜到淑妃娘娘想要谢谢自己助她脱困。
“相爷知道这件事吗?”
宝春喜气洋洋地答:“相爷知道,宫里的人带着礼物来相府时,相爷便知道了。”
顾卿然此刻却问:“宝春,你喜欢相府还是家里?”
宝春毫不犹豫道:“喜欢家里。”
许是顾忌着这里是相府,隔墙有耳,宝春小声说:
“相府虽好,但家中自在,小姐在相府也有不能出门的时候,虽然小姐在这里日日也都舒心开怀,但若是叫我选,我自然选家里。”
“那若是我带着你出去过日子,你愿不愿意?”
“愿意!跟着小姐去哪我都愿意。只是小姐你莫非还没睡醒,否则哪里能出去过日子?”
顾卿然不再提此话。
待她再度梳妆打扮好,徐寂行已派人请她去一趟书房。
若是从前,徐寂行主要邀她去书房,她定然心中雀跃,可现在,若能不去就好了。
“相爷可有说何事?”
“相爷没说。”
墨辞还在躬身等着她。
“若我不想去,行不行?”
墨辞头皮发麻,后背也发凉。
想起相爷在屋内备好的那些书,他心中疑惑得很,再看看面前的夫人,愈发恭敬起来。
“夫人,属下不敢。”
顾卿然纠结地咬了咬唇,腹诽:
你不敢,我也不敢。
很快,顾卿然步履端庄、姿态娴静地走过相府回环曲折的小路,看起来毫无异样。
到了书房后,她陡然停了脚步。
真是奇了怪了,徐寂行最爱静,初一的日子倒是愿意与她待在一块。
“进来吧。”
书房内的人已瞥到窗外的女子身影。
徐寂行沏好了茶,正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