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已读乱回:“我尝过饿的滋味,饥饿会让常人恐惧,也会让恶人掌控力量。”
这话……于嘉不禁疑惑:徐大人是常人还是恶人呢?
他是已恐惧饥饿,还是想掌控力量呢?
不等她想明白,杨顺清的府门就被人攻了进来!为首之人身着绣有十二章纹的冕服,手持金色诏书,厉声斥道:“将逆贼杨顺清拿下!”
宁朝对服装形制有严格律法,只有王爷才能着冕服,而十二章纹代表着等级尊贵,当朝只有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弟享有这样的资格。
等活捉杨顺清,王爷才与徐渭寒暄,“你恩师说你有前朝大儒之遗风,看来所言不虚啊!”
徐渭与王爷也是第一次得见,知道因恩师缘故才请来了这一尊大佛,自当感激涕零地叩谢王爷救命之恩,还谦虚地推拒了办案的功劳。
王爷也是人精,看徐渭身上有伤,不便多费口舌,就嘱咐他好生医治。随即带着三十年不遇的贪腐结案功绩,回京跟皇兄复命去了。
风一样来去的王爷,当然不负责为于嘉解谜,还躺在病床敷药的徐渭也指望不上,直到遇上了木琴,她才了解了事情始末,不得不为徐渭的谋略竖个大拇指。
早在他们在热河厅踌躇的那晚,就将此间种种与恩师通气了:此行凶险万分,他官职不高而且还年轻,这案子牵涉太大,找到关键证据后,由恩师出面请王爷领了功劳才更为妥当。
于嘉佩服年纪轻轻的他,就把官场的弯弯绕绕琢磨了个通透,官职低若是办了大案只会遭到同僚排挤,嫌他不会为官、冒冒失失,接下来的官场路不会太好走。时人信奉的是“中庸”之道。
“咦”,于嘉想到了一个疑惑,“那徐渭不是被恩师放了义绝书?怎会相帮?”
木琴高深莫测地笑着摇摇头,意思是:你猜!
于嘉突然明白:该是徐渭与恩师给朝堂有心人玩的障眼法,目的是为试探私盐案的深浅——
一个无依无靠的愣头青御史,不是能更好引出幕后的黑手吗?
“那你们已笃定会有人来救,为何那晚一副赴死的模样?”
木琴被拆穿,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答。
其实,从她在客栈外跟踪主子时就被发现了,后来跟她结盟、商量对策都是权宜之计,这女人出现得太诡异,由李郎中安排在梨香楼,很难让人信任,主子背地里都叫她“小骗子”。
于嘉之前还自诩“演技派”,没想到一路上被人家当傻子一样地骗!
“写信拜别父亲、老师,只是让我误会,你们走投无路了?”
木琴觑着于嘉的怒火,赶紧解释道:“信是送了的,刚也收到主子恩师的回信。”说着他扬起了未拆封的信件,以证明自己没撒谎。
她突然想到,回信会不会有:立刻回京!
她猛地一把抢过信,佯装暴怒:“我让你们骗人,我让你们骗人,我的一番真心都被狗吃了!”
信被撕了个粉碎,她无视木琴的愕然,朝头顶一扬,碎末一多半掉入了湖水里,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也潇潇洒洒地走了!
等回了房间,于嘉怦怦的心跳才恢复正常。“好险,幸好自己机敏,如果徐渭被召回京都,又会落入锦衣卫的包围圈!”
翌日,于嘉顶了两个黑眼圈,唉声叹气地睁开眼。
令她一夜无眠的是徐渭还防着自己,全无上一世对自己的宠爱信任!
于嘉一杯杯喝着凉茶,平复着“不被信任”的情绪。
冷静下来后,想起了赈济大典拖不得了!
刚要出门,就听到木琴与驿丞打听自己住哪。
昨日撕了他手里的信,这小子别是来找茬的吧?那她也不怕,谁让他们耍得人团团转。
打开房门,扬声问:“你找我?”
木琴看着脸色苍白的于嘉,眼下还一片浓黑,可见和主子被关的这几日没少吃苦。
他站在檐下,嗫声说:“主子让你过去。”
他早原谅她撕信那茬事了,但今早主子问起来,他也只好实话实说。
走过去的路上,于嘉看着前边的闷嘴葫芦,打趣道:“你主子伤情不好了?”
木琴郁闷:“你别乱说,撕信的事主子知道了。”
“哦”,看他表情,连猜都不用猜,她就知道是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