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衙内看着那和尚的背影,甚为不解地挠了挠头:“是本衙内长得很吓人吗?”
那和尚走后,几人回厢房拿包袱。沈南南几人轻装简行,值钱的东西都带在身上,三匹马也寄存在山下的驿站,唯独林冬青和储衙内是远行,故而行李较多。
沈南南几人收拾好,走到院子里,却见储衙内竟空着个手出来,说是自己的包裹竟然不翼而飞了。
林冬青“啊?”了声:“我们的包袱都还在啊。”
冷砚冰提议告知晦明法师,让他帮忙寻找,储衙内却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丢了就丢了吧,权就当是捐功德了,众人也便没有再劝,转头便出了山门。
下山的路倒是顺畅太平,几人只在半山腰上歇了歇脚,又在路上吃了些干粮。
储衙内自告奋勇去打水,而这边杨灵灵嫌馒头没有滋味,想去摘点野果子,却被林冬青止住,小声劝她莫要在深山里随意采摘路边的野果,有些果子瞧着越鲜艳便越是有毒,如此便才作罢。
下山之后,几人先到驿站,要了壶茶,问了时辰,才知现在已是申时,离戌时城门关闭还有些时间,于是放下心来,想着从这里回城,不用疾驰应该也还来得及。
沈南南付了茶钱和存马的费用,和冷砚冰、杨灵灵去马厩牵了马出来。
见林冬青和储衙内都没有马,杨灵灵便提议道:“那冰冰姐带我吧,骑马怪累的,你们可以骑我这匹。”
沈南南对林冬青道:“冬青和我一起吧。”
一行人分配妥当,几人策马往城门方向行去。
沈南南和林冬青行在前头,储衙内紧跟其后,而冷砚冰和杨灵灵则在最后。几人错落地策马在小道上行着。
杨灵灵觉得,此情此景,很像她们在大学城骑共享单车的时候。
那时候,每次她们要去远一点的地方约饭,都是一人扫一辆车,但因她不会骑小电驴,多数时候都是由冷砚冰带着。
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大约行了半盏茶的功夫,又途径一片村落。
因先头出城时目的明确,没功夫欣赏沿途的景色,如今空闲下来,杨灵灵忽然发现,这里似乎就是两个月前,她和晦明被玄明带出城外所待的那间土屋附近。
彼时,她和晦明也是两人一马,沿着这条大路回城。
只听前头,沈南南“诶”了一声,储衙内随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发现迎头而来的一队人马,均身着衙门的青袍,快步朝前跑来。
领头那人身量中等,是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那人抬头瞧见马上的几人,略微吃惊,一瞬后,面上挂着礼貌油滑的笑:“哟,这不是沈师爷和冷捕头吗?什么风把您二位吹到我们这乡下地方来了?”
冷砚冰瞧见来人,勒马停住,翻身下马,招呼道:“陈捕头。”
来人正是渝州城外西城里的捕役头子陈太首,手底下有三十几号人,平日里只负责这一片区的安定,同样受渝州县衙管辖。
沈南南几人会意,也从马上下来。
那陈捕头上前问:“可是县太爷又有什么吩咐?”
沈南南礼貌一笑:“不是,今日我等并非出城公干。”
那陈捕头瞧见沈、冷二人只着便服,且身旁跟着的几人并不相熟,想来大约只是同友人一起出城游玩。
冷砚冰见一行人行色匆匆,径直问道:“陈捕头,可是附近的村里出了什么事?”
陈捕头摆了摆手:“嗐,没什么要紧的。冷捕头和沈师爷不是刚办了个大案子吗?劳心劳力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才得了空闲,可别被村里头的这些破事儿扰了清净。”
沈南南反应快,立即笑道:“那我们就不耽误陈捕头办案了。”说着拉住冷砚冰侧身退了一步,为他们一行人让出道路。
陈捕头朝沈南南和冷砚冰抱拳道:“告辞。”说着转头吩咐身后的一队人马,“跟上!”
几人未多言,只翻身上马,策马向城门行去。
行了一路,马和人都有些疲惫,眼见前方已离城门不远,且有个茶摊,便决定前去歇息片刻。
要了壶茶,几人正喝着,便听隔壁桌两个男人高声议论。
杨灵灵拿起茶碗,眼角余光瞟向那二人,竖起耳朵仔细听那话中的内容。
一个青衣男表情夸张:“诶诶,前头那个白石村的事儿你都听说了吧。那种屋子,没想到那真有人敢住进去嘿。你看,都死绝了吧。”
捕捉到关键词,杨灵灵眼神一亮,立即和沈、冷二人交换了眼神,仔细听着。
他对面那紫衣男当即回道:“听说那一家人刚到渝州,上个月才搬进去的。那屋子出了那种事后,荒了起码五六年了吧,那家人说搬就搬啊,白石村那些人竟然没人阻止,只由着那户人家住着,这才住了几天啊,居然又出了那种事。”
“那白石村的村长都发话了,其他人还敢说什么?”
青衣男有些忿忿不平,“本就是那村长占了那家人的屋子,又不肯将屋子让出来,那家人不得已才住进那屋子的。”
“这怎么说?”
青衣男解释道:“那户人家是一对母子带了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据说是那男的二十多岁,姓白,祖上原本世代生活在白石村。到了他父亲那一辈,做生意挣了些钱,之后生意越做越大,就举家离开了渝州。”
“白石村村长眼见白家那老屋无人居住,便自己搬了进去,霸占了人家的屋子。后来竟不知怎的,白家人竟在一个月前突然回来了!”
“那白氏兄弟一大家子人,竟然只剩下白家二郎的浑家和儿子,外加一个表姑娘。一家人无处可去,只好由村长作主搬进了那间屋子。哎,可怜呐。有家不能回,如今更是一家人死于非命。”
紫衣男听得怔怔地,忽然附和道:“早就说那是间凶宅!阴气重的很!”
青衣男子又道:“说起来那表姑娘模样长得那般俊俏,好多人都争着相看呢,最后由她那姨母作主许给了城西的赵员外做填房,那可是渝州城有名的富商啊。”
说着又长长叹了口气,惋惜道,“然而眼看着就要过门了,竟然出了这么个事儿……”
“那城西赵员外不是都七十好几的人了吗?听说那姑娘才刚及笄啊……”
听到这里,杨灵灵和沈南南几人对视一眼,都觉得难以置信。
“这个倒不说,不过那一家人真的死绝了吗?”紫衣男子又问。
“那还有假?我刚才还看到这一片儿的官差往白石村方向赶过去呢。”
青衣男子道,“听说啊,是那村长的浑家发现的,说是去给那家人送些吃食,见门没锁,以为一家人正吃中饭呢,推门进去一看——妈呀,吓得那婆娘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白家三人东倒西歪,口吐白沫,身上全是血,据说那小娘子脸都被划烂了,那对母子也没好到哪儿去,身上全是窟窿眼,那男的头都被砍断了,头还在地上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