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想到,陆淮聿居然真的会同意。
梁瑾看完了合同内容,觉得非常难堪、恶心。
这样的内容也能出现在合同书上吗?
这是具有法律效应的吗?
这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一场笑话。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母亲,语气艰涩困难:“你答应了?”
梁瑾的母亲抓着他的手臂,满目愁容:“阿瑾,妈妈不想坐牢,你救救妈妈,行吗?”
梁瑾的眼里闪过一丝荒唐,咬牙道:“你们是不是疯了?”
母亲闻言,握着他的手更加用力,哀求道:“只要一年而已,阿瑾,你忍一年,一年之后,你就是自由的。”
“陆淮聿不会亏待你的,他人很好,妈妈打听过了。”
继父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只是态度很明显,他也希望梁瑾能够自愿接受。
继兄赵明屿看向他,表情冷漠,似乎对梁瑾的反应很不耐烦:
“梁瑾,你知道有多少人连陆淮聿的面都见不到吗?”
更何况是能傍上陆家的关系,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足以羡煞众人。
梁瑾低头看向自己的母亲,低声说道:“妈妈,没有别的办法了?”
“能用的办法都试过了,该找的人也都找过了...”梁瑾的母亲垂着眼,否定了这个方案。
赵家等不起,而他的母亲,不愿等。
而陆淮聿只要点个头就能轻易解决这一切。
梁瑾看到母亲眼角的细纹,她这一生,吃过的苦好像都是替自己吃的。
因为自己再难生育,因为自己被梁家人看不起,因为自己而小心翼翼地讨好继父,终于松了一口气,却又遇上这样的祸事。
可是眼下,只要梁瑾愿意出卖自己的自尊心和底线,付出一点点自己的青春和全部的身体,就能立刻救她于水火中。
“阿瑾,你不是演员吗?”
“你就当,是陆淮聿给你付了片酬,你陪他演戏,好不好?”
梁瑾那天在拍摄,为了上镜,没有吃东西,听了母亲这番话,却觉得胃里有东西在翻滚,令他忍不住作呕。
“我是演员,但我不是路边出来卖的。”梁瑾身上的温度一点点冷下来,看着眼前的人,他感到十分陌生,他一直觉得自己足够了解母亲,但此刻他才发现,她是柔弱无力的菟丝花,她必须要攀附着别人才能活下去,如果一定要放弃什么,她已经做出选择了。
“不是谁给钱,我就做这份工作的。”
尽管梁瑾这样说,其他几个人的反应依旧坚持,希望梁瑾妥协,这一刻,梁瑾感到好像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在自己眼前被打碎。
“你确定了吗?”梁瑾无力地扯动嘴角,面无血色,最后一次问他的母亲。
对方低下了头,没说话。
明白了。
梁瑾觉得连同身体也变得轻飘飘的。
他听见自己说:“那我听你的。”
梁瑾的母亲和赵坚成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在很普通的一天,梁瑾被自己的母亲伙同外人,掂量着卖了个好价钱。
——
梁瑾再一次醒过来,是因为病了。
他在意识朦胧的情况下被人扶了起来,佣人们不是第一次照顾他了。
他们熟练地撩开梁瑾的刘海,在他的额头贴上了退烧贴,一股尖锐的刺痛感从手背上传来,梁瑾终于困难地睁开了眼睛。
“梁先生,您发烧了,温度有些高,我们叫了家庭医生来为您打针。”
原来是这样。
梁瑾想,还以为自己怎么了,在床上躺了一天还这么困倦无力,原来是发烧了,幸好只是发烧了。
只是梁瑾从昨天晚上回来,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进食,距离上一次进食,已经过去超一天了。
“梁先生,厨房热了粥,先吃点吧?”
空腹不能吃药,但梁瑾也不能只吊水不进食。
见梁瑾点头,佣人转身小声走了出去。
陈助理见到佣人下来,低声询问道:
“怎么样了?”
佣人摇摇头,说:“烧得挺厉害的,再加上没吃饭,看上去很没有精神。”
佣人这样的说辞,已经足够委婉,实际上梁瑾的脸色苍白到,她觉得梁瑾下一秒就会晕过去。
让一个发烧的病人,现在和律师对接,还要让他重温那些不能上台面的协议。
陈助理似乎是觉得这样实在有些过于残忍。
但他也没有权力,能直接越过陆淮聿替他做决定。
于是他给陆淮聿发了一条短信。
“陆总,梁先生病了,要让徐律先回去吗?”
没过多久,陈助理得到回复,这才转过身去,对在陆家坐了一上午的律师说:“你先回去吧,等下次通知再来。”
徐律师西装革履,发丝服帖,白等多时也没有生气,毕竟他是按照时薪收费,让他继续等下去,也完全没有关系。
他微微欠身,被佣人领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