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聿的这间房好像叫什么总统套房,大得离谱,里头好几个房间,梁瑾观察了一下,认出最大的主卧,然后挑了个离主卧最远的小房间。
不用特地去餐厅,梁瑾在外间的小床上睡醒之后,就有人贴心地把晚餐车推了进来,供梁瑾随意挑选。
船已经开出去了,梁瑾还是觉得头有些晕,摇摇晃晃的,只要了一小份牛排,和一杯加了冰块的纯净水,侍应生问要放柠檬片吗,梁瑾想了想也许能帮自己提神,于是点头说要。
梁瑾吃完,靠在床头,刷到了自己所在这艘邮轮的照片。
没见过多少世面的梁瑾呆住了,半天憋出一句:“好大。”
真的是很大的一艘游轮,灯光璀璨,最前头的航行灯破开海面上的雾气,带着整个船身缓缓前进。
新闻记者的报道里话里话外都是陆氏好豪气,过生日要上这么大的排场,令人咋舌,诸如此类恭维感慨的话语。
*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梁瑾放下平板,喊了一声“来了”,急匆匆地下床去开门,连拖鞋都忘了穿。
房间几乎位于最核心的位置,没有多少人会经过,走廊的灯并不全开,而梁瑾晕乎乎的,把房间里稍微明亮一点的灯都关了,嫌弃晃眼睛,不舒服。
夜间的海上起了风,梁瑾背后的窗户大开着,海风卷进来,带着潮湿低凉的温度,将帘子卷起,发出猎猎的风声。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特殊的味道,清新自然的香气中混杂着一些柠檬所带来的清冽,海水的咸湿也淡淡的隐在其中,船身摇摇晃晃,梁瑾觉得自己一定是晕船了,不然怎么会觉得看不清陆淮聿的脸。
陆淮聿只是很轻很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傻了?鞋都不穿。”
梁瑾顺着他的视线低头去看,确实忘记穿了,回答道:“刚才急着来开门,忘记了。”
陆淮聿微扬下巴,让他去穿上。
梁瑾低头说噢,然后乖乖走回去找鞋,刚套上,一道平稳的声线又从身后传来:
“大费周章上了船,不出去看看吗?”
陆淮聿作为陆家现任的掌权人,想要巴结他的人数不胜数,更何况其实陆家也是一个很大的家庭。
陆淮聿本人没有这么张扬的意愿,只是家里孙辈的小孩闹着说要舅舅带自己去海上玩,长辈又溺爱孩子,推波助澜下才有了这次出行。
陆淮聿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带上梁瑾,没有任何理由,如果可以,他其实不想让任何人看见梁瑾。但在助理拟完名单后,陆淮聿鬼使神差想到了管家跟他说过的,梁瑾平日在家很少出门,于是在助理等他发话确认的时候,还是决定把梁瑾一起带上。
梁瑾不觉得自己上船是大费周章,也没有和陆淮聿一起出去看海的欲望。
认真的说,他根本就不打算来。
后来他都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敷衍陆淮聿的了,左右不过说些,不了吧,我有点晕船之类的废话就打发了陆淮聿。
*
“哥哥?”
“哥哥,快醒醒。”
“不可以在这里睡觉的呀。”
梁瑾被一个很稚嫩的童声吵醒,小女孩脸上肉嘟嘟的,眼睛又圆又亮,嘴唇漂亮得像玫瑰花瓣。
游轮外面是一望无际水天相接的大海与天空,紫红色的云彩燃烧着,翻滚着,模糊了彼此之间的界限,海面却平静,波光粼粼,海风猎猎。
小女孩脸上全是担忧,觉得梁瑾看起来像个很靠谱的大人,居然躲在甲板的角落蜷缩着睡觉。
太危险了,要是出意外,咕咚一声掉到海里都不会有人知道。
陆安可神气极了,觉得自己就像是电视机上的消防员叔叔,在悲剧发生之前,力挽狂澜,拯救了一条生命!
梁瑾在房间里被海风吹得心痒,虽然拒绝了陆淮聿,但最后还是自己出来了。
但他也没做什么,只是走到甲板上吹吹海风,站久了脚疼,就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着闭目养神。
眼前的小女孩个子小小,却像个小大人一样,一本正经地教导梁瑾:“哥哥,在这里睡觉很危险,如果海风把你吹跑了怎么办哇!”
说着还举起双手,弯起四指,吓唬梁瑾道:“砰”的一声掉下去就上不来啦!”
梁瑾觉得她可爱,很温柔地牵起她的小肉手,眉眼自然舒展开,皮肤是温润的象牙白,说谢谢她的关心。
陆家的小孩怎么会没见过好看的人,只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哥哥,小嘴一抿,脸蛋红扑扑,突然开始害羞,揪了揪身上的小裙子,又靠近梁瑾一点,问他:“你是舅舅的朋友吗?”
梁瑾猜测她是陆家的孩子,毕竟还这么小,又能出现在这艘游轮上,身后还跟着两个保姆。
于是梁瑾又低声问她:“你舅舅是谁呢?”
小女孩表情变得有点小骄傲,眼睛发亮,两只莲藕似的肉手很夸张地张开,画了个大圈,说:“我的舅舅是陆淮聿噢!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梁瑾捧场,陪着她短促地“哇”了一声,不想用他们两人的真实关系脏了小姑娘的耳朵,于是眨了眨眼,笑着骗她说:“那我是你舅舅的朋友。”
小女孩说他骗人,刚刚在宴会厅切蛋糕的时候都没有看到他。
梁瑾哑然失笑,他知道陆淮聿是个很难搞的人,不知道原来一个小孩子也会这么难应付。
于是梁瑾侧过耳朵,给她看自己贴在耳后的药贴,简单地解释道:“因为哥哥晕船,头疼难受,宴会厅里人多,我会不舒服。”
陆安可一听,立刻嚷着要把她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舅舅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