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韫闻言,抹方向盘的手微不可察地颤了下,郗若自顾自接下去:“既然是经年旧债,一直追讨无果,司期盛使的什么手段在那么短的时间令对方心甘情愿还债?真有这能耐,债早就讨要回来了,为何偏偏在最急需时资金到位,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但世间当真有这般凑巧的事儿?”
司韫还是没说话,他打心底里不希望司期盛的失踪与舅舅做假账有牵连,郗若手肘抵着车门饰板支颐:“贺宣冶的账做得并不难发现,我能发现全凭运气,但司期盛白手起家,这点儿小把戏在他眼里根本不够看的,他为什么没找贺宣冶,反而打那笔追讨多年无果的旧债的主意?”
郗若归结得一针见血:“贺宣冶做假账是故意让司期盛发现的,司期盛也必定发现了,但两人都心照不宣的维持现状,他们没有撕破脸皮,我估摸是司期盛不断忍让的结果。”
郗若心里暗自琢磨,难道司期盛是因贺宣柔的死,觉得对贺宣冶和司韫有所亏欠,所以一再忍让?
午饭过后,司韫开车回到多年没踏入的房子,他从前的家,自院门开车到库房,沿途的景物一如当年,仿佛昨日他还住在这里,后来的一切皆是过眼云烟。
下车后司韫让郗若坐在前院的秋千上等他,杂物间实在太脏乱了,里头指定蛛网尘封。
郗若信步走向前院,司韫目送着她走远了,半蹲下来掀起杂物间前的地毯摸出把钥匙,旋开杂物间的门,一推开门灰尘气立马扑面而来,他被呛了一下,忍不住咳嗽几声,自言自语说:“还好没让郗若进来,连屋里有别人气息都受不了,而况这些灰尘气。”
司韫循着记忆在杂物间角落搜寻,他依稀记得当年自己是把相册摔到这附近的,在周围转了一圈,没找着,难不成是记岔了?
他扩大搜寻范围,一小块地儿、一小块地儿仔细找,突然觉得脚下地砖的响声异常空洞,司韫敲了敲旁边的地砖,再磕了磕脚下的,果然不一样,旁边的响声沉闷,脚下是清脆的咚咚声,是地砖下的泥土下沉了吧?
司韫没太在意,毕竟地面下沉发生的机率蛮大的,且这儿下沉才一块地砖大小,不足为虑,他又不住这儿,也毋需担心人身安全。
他不经意转头,余光掠到放置杂物的架子下隐约有册子的一角,司韫探手进去,蹭了满手的灰,他两指夹紧册子,挪移出来,突然外间响起郗若的声音:“司韫?”
司韫扬声:“郗若,别进来,我找到照片了,马上出去。”
这里头太脏了,郗若还是别进来的好。
郗若在前院等大半天,荡秋千荡得头都晕了,司韫还没影儿,这才过来瞧瞧情况,听说找着照片了,心弦稍松,余下的就是凭借照片寻人,希望一切如期许!
没一会儿,司韫捏着一本尘封得瞧不出原样的册子出来,郗若瞪着双眼:“这里头的照片……能用吗?”
别是里头照片受潮褪色、发霉、糊化得不能用了,司韫捏相册的手随意翻开一页,郗若蹙眉打量,旋即眉头舒展,神色由阴转晴,照片是过塑了的,除了泛黄,没别的毛病,郗若感叹:“果然还是有钱好啊!”
司韫真不懂她从何而来这番感慨,以郗毓对她的娇宠,她除了小时候被欺凌那一回,大概再没经受过苦难吧?
司韫到车里抽出几张纸巾,把相册由里到外擦拭干净,这才到院子里洗手。
郗若翻开相册,里头几乎都是年轻貌美的姑娘和3、4岁可爱小男孩的合影,小男孩开心地吃雪糕、姑娘含笑为他揩拭嘴角,小男孩在游乐场开怀大笑、姑娘眉眼带笑抱着满手玩具站在旁边看着他,姑娘抱着睡着了的小男孩迎着落日缓步前行……
“走吧!”司韫的声音阻止了郗若翻相册的动作。
郗若斜眼看他:“怎么?后悔当初亲近阿姨了?我倒觉得你喜欢她,是因为她真心待你,小孩子对善恶有着天生的洞察力,不会无缘无故憎恨一个人,同样的,也不会无缘无故喜欢一个人。”
司韫不想谈论与阿姨相关的话题,他边在她手里抽回相册边问:“一块儿去老谭那儿?”
郗若悻悻的扫了眼空荡荡的手:“老谭是谁?”
司韫为她拽开副驾位的车门:“一直帮我调查事情的私人侦探。”
郗若坐进副驾,想了会儿摇头说:“不了,这事儿你熟,你去就可以了,我还有别的事儿。”
司韫刚坐好,他纳闷地瞅郗若一眼:“你有什么事?”她如今最关心的不就是司期盛失踪这事吗?
郗若自兜里摸出张名片,两指夹着正面朝司韫:“单浩阳的生日派对,我还没准备礼服呢!”
司韫启动车子:“你准备参加浩阳的生日派对?”
郗若收回名片:“嗯,里头有我想见的人。”
司韫淡淡问:“谁?”
郗若转头看着司韫,笑得意味深长:“那个豪掷500万买我的人!”
司韫明白了,他也想会会那人:“你以我保镖的身份出席吧。”省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郗若语气强硬:“我要以‘郗若’的身份出席!”
司韫懂了,她想以真实的面貌会一会雷总:“你先陪我到老谭那儿一趟,我再陪你挑选礼服。”
郗若本想拒绝,但想到他有车子,比较方便,也就默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