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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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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营销师证考试的成绩出来后并没有出现几家欢乐几家愁的局面,大多数人都不以为意,因为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毕业上了,所有的人都有着难以抑制的兴奋。月儿弯弯照九州,九州都是普天同庆的景色,是大赦天下的喜悦,谁都没想到这是失乐园的前奏。他们在庆祝自己的失去。

蒋晓川还没毕业就提前找了一份工作,虽然只有提成没有底薪,每天还是西装笔挺,皮鞋锃亮,而且工牌上面写的是见习大客户经理,俨然兼职他们公司的人事经理,时时做着拉人入伙的动员工作。宿舍的人基本都还保留着乳臭未干的后生稚气,不喜欢这种老派激进的作派,有人提出质问:“你们那个公司不给钱就给头衔,我早看出来了,现在越是叫得响的名号底下越是不实在。跟衣服上面的logo一样,越大越是廉价货。基层员工就基层员工,还说是储备干部。我们以前还说是社会主义接班人,现在马上要毕业了,你接班了?”

蒋晓川的手指摇得比穆托姆博盖帽后还要快,头也跟着摇说:“你这言论太反动了。反动不是因为猖狂,而是因为幼稚。不去接受一下资本家的洗礼,不戴戴他们给的高帽怎么有资格当好社会主义接班人呢?再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课程都结束了还赖在大学的宿舍,这不是薅社会主义羊毛是什么?”

当别人在想着要继续“薅社会主义羊毛”还是戴资本家高帽时,子言又是另辟蹊径,在犹豫要不要去找田家英。自从上次吃了闭门羹后多少有些伤了自尊,但是架不住内心跃跃欲试,现实中没有行动内心已经预演了多少次再次叩响对方的心扉。

赵子言再次出现在田家英面馆时让她心里不禁荡起一股暖流,是自发的不受她控制的。这不由自主的惊喜让她有些烦恼,人还是那个人,却惹得怦然心跳。如果依旧波澜不惊,倒也相安无事,现在心旌摇曳,不是风动,不是帆动,乃是心动,是她曾经有过的感觉。

高一的时候她喜欢高三的一个男生,那男生是公认的校草,高个白净,非但书读得好,还是学校的篮球健将,能文能武还相貌出众,是做梦中情人的标准件。有一回她跟几个女同学路过那个男生的教室,恰好他们打完篮球把椅子搬到走廊乘凉。男生们看到几个乖巧玲珑的女生要路过,其中还有亭亭玉立的田家英,看得肆无忌惮。女生里面也有促狭的,等她们靠近那个“标准件”时就把家英推倒在他身上,惹得众人拍手尖叫。那男生倒有绅士风度,用健硕的双手帮她扶起,还贴心地问她有没有事情。他这么一问她自然就需要给人家一个回答,一问一答眼神对视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心跳得厉害。许是除却巫山不是云,自标准件离开他们学校之后,她再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但是今天看到赵子言,竟然重温了当时的记忆。这让她有些不甘,自己怎么会对这个男生动心,他长相是有特点,但是不算很漂亮,个子中等,跟“标准件”比差了半个头,只是鼻梁直直的,脸上有一种男性的顽强,眼睛阴郁而深沉。难不成因为那深邃的眼睛,自己就落了圈套。她不愿意相信自己会对一个毛头小子动感情,而且随着激动过后又怨恨起来,怨恨他像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往平静的水面丢下一颗大石头,激起一片涟漪后就消失不见了。如果赵子言从此不再来,那荡漾的波纹也就慢慢消退到无影无踪,可是今天一见,才知晓他丢下的不是一颗石头,而是一颗种子,在心田里面慢慢生根发芽,甚至枝繁叶茂,而这一叶障目,她也看不清自己心里是高兴还是生气。

赵子言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躲避起到了欲情故纵的作用,若即若离间已经拉近了彼此的关系。他只记得自己上次说了些不明不白的话后打草惊蛇,蛇有没有吓到不知道,自己倒有些杯弓蛇影,所以小心谨慎地站在灶台旁,乍进殷勤,欲退逡巡。

田家英先开了口说:“今天不需要帮忙了,你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员工我们可不敢要。”

赵子言伸直了脖子说:“我今天不是来帮忙的。我是来吃面的。我是顾客。”

田家英看他还敢斗气忍不住想笑,故意拉着脸说:“顾客了不起啊。”

赵子言继续案首挺胸说:“顾客要吃面,要吃牛肉面。”说着就在门口挑一张桌子坐下。

田家英面无表情,她娴熟地将面条下锅,用大筷子快速翻搅,像流水线上的老员工对待手中的机器,看着漫不经心但是驾轻就熟。面好了之后往子言的桌上一搁又回到灶台旁,这蜻蜓点水般的一放显得疏远,也显得他们的关系不似一般食客与老板娘之间的关系。

赵子言翻了一下面条发现整碗面里面只有零星几粒牛肉渣,问说:“这牛肉面怎么没有牛肉了。”田家英不回他,只是站在灶台旁望向远方。赵子言又自言自语嘟囔了一句:“这牛肉面怎么没有牛肉啊?”盯紧看向远方的田家英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转而恢复到一脸高冷的表情,缓缓拿起身后的那碗牛肉片,给他夹了一大堆牛肉,足够盖满一整碗面。子言看着碗里的牛肉瞪大眼睛,田家英依旧是冷淡的语气说:“这一碗要算两份的钱啊。”虽然田家英一直这这副冷落的表情,但在赵子言看来是冰释前嫌的信号,一如往常他把牛肉掩盖在面条下。他一边吃着面一遍舔着脸对故作生硬的田家英解释近期为什么没来吃面,说是跟学校合作的那个驾校考驾照便宜,所以去练车了,又如数家珍细说自己练车的种种感受。田家英很想过去听他说说练车的事情,不过这等同于自己对他的上次莫名其妙的表白做出回应,所以依旧矜持地站在灶台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他。

赵子言并不气馁,他想起自己在窗户上就能看到她的事情,神神秘秘地说:“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田家英当他是要把上次没说透的话再说一遍,大庭广众之下,而且自己的妈妈就在里屋,迅疾阻止他说:“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赵子言不知道她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激烈,又想自己要说的事情她看来会不会是猥琐的偷窥,忙打消了说下去的念头。

恰在这时又有四个人走进店来,其中一男的刚进门就说:“你最近不在食堂吃原来是跑这里吃了,这面里是放了鸦片膏吗,不然能上瘾?”说话的正是陆德明,带着他的女朋友梁月月,还有赵子言的同班同学胡玲。胡玲丰盈的像一片麦田里最饱满的那颗麦子,让人觉得身上总多了那么一点点,但是又说不出减掉哪一分会是刚好。她进屋扫视了一周落在田家英身上说:“没鸦片膏也有豆腐西施。”赵子言往旁边让了让,陆德明坐他旁边,胡玲跟梁月月坐对面,刚好背对着田家英。

梁月月对胡玲说:“以前觉得西施是好词,现在都不是什么好词。豆腐西施,面条西施,好像都最后都要变成’圆规’的样子。要说豆腐西施,你才是豆腐西施,谁身上有你的豆腐多啊?”胡玲双手抱胸说:“嘲笑我。”

田家英本来看着店里人少想坐下来跟赵子言聊聊,一下子多了四个人到有些局促起来,躲到灶台边忘了去询问客户要吃什么,被胡玲这么一看更加不知所措。

梁月月说:“哪里是嘲笑,是羡慕。我倒想有一堆豆腐在身上,走到哪里都有一群不怀好意的男人盯着我看。”

胡玲说:“你会这么说肯定是德明背后嫌弃你来着。是不是德明,得了便宜还卖乖。敢嫌弃我们月月,你的好日子可是要到头了。”胡玲说这话是冤枉了陆德明,但他并没有听进去,而是直勾勾盯着田家英极力猜想子言常到外面吃饭的原因。胡玲见他对自己的话不回应,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田家英,再替梁月月打抱不平说:“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背地里嫌弃月月还敢当着她的面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梁月月寻声回头看田家英,看到一个标致的美人站在灶台旁煮面,心想这就是班上同学绘声绘色描述的面条西施吧。回过头来拿筷子敲了一下陆德明头说:“没看出来你还有这花花肠子。”陆德明被打了一下灵光乍现,一下子开了窍,这个发现让他异常兴奋,犹如知晓一个天大的秘密,脱口而出:“我知道——”几句话你争我赶反而都堵在喉咙里,只能指着田家英又指赵子言瞎比划。赵子言看见了忙拦住:“你知道什么你知道?这么爱瞎嚼舌头吃舌头好了,还来面馆做什么?快点菜啊。别比划了,小心闪了舌头。”说着用手指着他又给他一个眼神暗示,即逼他把要说出来的话噎回去又要求他把自己差点透露出来的秘密圆回来。

梁月月问说:“你知道什么了这么兴奋?”

赵子言向陆德明使了一个犀利的眼神恫吓,陆德明看着梁月月再看看赵子言,他是多么渴望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一个人知道一个秘密是惊喜的,可是要他守住一个秘密是痛苦的。赵子言怕他忍不住说出来,用脚踢了踢陆德明的脚再做暗示。

陆德明不知道赵子言不让他说出来的原因,既然做了交代,自己多嘴就是叛徒。他只能忍着,等到回去的时候再三叮嘱梁月月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然后说出这个秘密,虽然他知道月月也会再三叮嘱别人之后说出这件事情,但是自己有言在先,做了防范,就像银行柜台上面写着当面清点,离柜概不负责的免责声明,以后这个秘密公之于众就不关自己的事了,虽然他是始作俑者。

后面赶过来落座的蒋晓川没有后知后觉,他看了一下现场就有了自己的先见之明,淡淡一笑解围说:“他无非就是知道我又交了一个女朋友嘛,大惊小怪的。”

赵子言吃惊地看着蒋晓川,低声问说:“你怎么知道的?”

蒋晓川不经意说:“陆德明都看出来了,这还不够明显吗?”

梁月月对蒋晓川说:“你交女朋友有什么稀奇的,你什么时候不换女朋友才是新闻。是不是跟你一起卖保险的?”

胡玲毫无兴致,嘟着嘴说:“到这里我都不知道点什么,看来看去都是面。吃面食容易胖的。”

蒋晓川宽慰说:“你没听老师说人过了二十五岁新陈代谢才会变慢,吃的热量代谢不了变成脂肪。你这么年轻,还是纵向发展的时候,吃一碗面不会横向发展的。而且基数这么大,胖点也看不出来。”

胡玲拿起筷子指着陆德明又指着赵子言问说:“你说我胖吗?”

赵子言猝不及防,想了想认真说:“你的身影都遮住我的眼界了,看不清到底是胖还是不胖。”

蒋晓川跟陆德明哈哈大笑,梁月月解围说:“笑什么笑,这说明子言的眼里只有玲儿,是不是子言?”

蒋晓川又为赵子言开解说:“也卡我眼睛里了。”

胡玲气得去去掐子言的胳膊说:“就你们瘦,才会同穿一条裤子都嫌肥。狼狈为奸的一丘之貉,一条绳上的蚂蚱,才会瘦的跟螳螂似的。”胡玲说着还大大咧咧地要去掀子言的衣领:“我要看看蚊子肉是什么样子。”子言只穿了一件宽松的毛衣,一扯就露出一大半的肩膀。赵子言慌不迭抢回自己的衣领,他不怕自己走光倒怕那件松垮半旧的毛衣被扯坏了,这可是他过冬抵御寒冷的中流砥柱。胡玲拍手笑说:“就一身排骨,肉还是酸的。”子言以为她是说自己身上的意味,收拾衣领是下意识闻了一下,自卑地说:“我有洗澡的,怎么会酸了。”

田家英虽然快速操作手中的工具为客人煮面,侧目还是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到胡玲跟赵子言拉拉扯扯就蹙额皱眉。她还停留在《明外史烈女传》中柴氏的贞洁观中,胳膊被人摸了一下就应该发狠咬掉,这才是好女人,现在赵子言的胸膛被人扯开看了,若不作出严男女之大防类似拿火将胸口烧一遍的酷烈举动,那都不是好男儿。但是这火没在子言的胸口烧起来,却在自己的胸腔里烧起来,一时觉得憋闷不痛快。

田家英妈妈建外面客人多了,走出来招呼大家点菜。胡玲不再胡闹,也跟着点了一碗汤面,因为心不甘情不愿吃起来总觉得木肤肤的,拿起桌上的醋往里面猛加。赵子言见了学田家英说道:“那么爱吃醋,这醋不要钱啊?”胡玲反驳:“吃你家醋了?”

陆德明说:“可不就是在吃他的醋。”这话本是一语双关,但是在这个语境下却有着一语三观的含义了。田家英上次看到他们大学生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就觉得不成体统,现在看子言跟他女同学开些不正经的玩笑更觉得无法无天,蜜里调油还拿自己家的醋当挡箭牌,那醋也失了贞洁,回头要记得倒掉。

胡玲说:“乱点鸳鸯谱了,月月在这你还敢这么胡说八道。罚你毕业后做媒婆。”

赵子言帮腔说:“毕业后德明当媒婆我当月老,给你多准备几条长的红线,不然你这体型,我怕红线只够绑你一个人。”

胡玲拿起筷子作势要打他的头,瞪眼说:“就你瘦,瘦的跟猴子一样,绑别人不够绑你总绰绰有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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