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还是叫我少东家吧,去不羡仙提我名字还能打五折。”
“你确定不是打骨折吗?”
我不确定,这全看寒姨心情。
但江流并没有告诉萧景行就是了。
酒宴很快开席。
侍女们手捧酒盏果盘,如穿花蝴蝶般掠过席间,为宾客斟上喜酒。
宴客厅中张灯结彩,却因满座皆是江湖客,纵是喜气也不免染上一丝刀光剑影。许是由于这个原因,一名侍女行至江流身旁时手一颤,竟将几滴酒液洒在她衣袖。
那小侍女慌忙俯身告罪,江流却轻轻托住她胳膊,温柔笑道:“无碍,你继续斟酒便是。”
陆小凤瞧着她这副做派,比之自己不遑多让。说来好笑,这人搞不定那李莲花,倒是能将每一个姑娘都安置妥当。
江流瞪了他一眼,猜到那陆小鸡定是又在调侃自己。她干脆侧身转向花满楼,随着他们一起举杯仰头,饮尽杯中酒。只是属于李莲花的座位始终空着,到底叫她心里难受。她忽然不确定他究竟是不愿见自己,还是只是单纯的,不忍看到乔婉娩的一身嫁衣。
乔婉娩今日是盛装出席,与平日的素雅装扮截然不同。珠钗步摇在鬓间轻晃,环佩叮咚作响,虽是订婚宴,但该有的排场一应俱全。肖紫衿站在主位接受众人道贺,可那些恭维话里,十句倒有九句都在说四顾门重建的事情。
江流不无讥讽的一笑,索性这还只是订婚宴。
主位上几人不知在说什么,江流看得出她坐在那里笑容勉强。就在这时,人群中又站出几名江湖客,拱手高声贺道:“那就提前恭喜肖门主了!”
“什么肖门主。”
江流嗓音不大,却如碎玉投湖。她本就正在风口浪尖之上,这会儿出言挑衅,自然引得所有人视线。
“这是我四顾门的旧事,不知江大侠有何见解。”肖紫衿话里分明是在暗示江流,此事与她无关。
席间霎时鸦雀无声。
江流施施然从座位上站起:“我却也没什么要紧的见解。毕竟四顾门也不是武林盟,这门主的位置也不用最厉害的那个来坐。”
“你此话何意!”
肖紫衿脸色骤变,像是被戳破心底不堪,声音猛地一厉。
江流冷哼:“四顾门可以重建,门主随便谁坐,但门口慕娩山庄的那块匾额你换不换的下来,挂上你四顾门的招牌,却是要问过我手中的剑!”
“你!”
眼见气氛焦灼,喜宴要变全武行。却见护卫匆匆来报——
金鸳盟盟主笛飞声擅闯百川院,此刻正被困在相思梨花阵中!
于是众人也无暇顾及眼前纷争,纷纷冲出宴会厅。
方多病身为百川院新任刑探,当仁不让冲在最前;陆小凤素来好事,自然紧随其后;就连一向温和的花满楼,也因未曾见过这位传说中的金鸳盟盟主而跟了上去。原本觥筹交错的大厅转瞬空荡,如同潮水退去后裸露的滩涂,只剩满地狼藉。
江流逆着人流走上主位,扶起了乔婉娩。
“江姑娘……”乔婉娩眼眶通红,珍珠般的泪滴划过脸颊,“究竟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我当初答应他时,是真心想和他好好在一起的……”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喜服下摆,华美的衣料在掌心皱成一团:“他把我们的婚宴变成江湖戏台,邀来这么多看客……相夷走后,十年时间是他伴我左右,我原本从未怀疑过他待我的真心……”
“阿娩。”江流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手指拂过她颤抖的背脊,轻轻拍了拍,“幸好只是订婚,一切还来得及。”
萧景行对那金鸳盟盟主无甚兴趣,独自留在空荡的宴客厅中。见江流安抚乔婉娩的模样,早已见怪不怪。莫说他们天泉派,便是青溪那些眼高于顶的师姐师妹们,也几乎都受过她这般照拂。
当真是雨露均沾了。
待江流将乔婉娩送回厢房交给侍女,转身时脚步却往百川院的方向而去。虽说笛飞声的事自有李莲花操心,可那李莲花的身体……
哎。
江流自嘲地摇摇头。
昨日她才下定决心,既然李莲花不愿她管,她便不管。今日就忍不住要跟去看看笛飞声会不会真把那莲花一巴掌拍到吐血。
萧景行如影随形地跟在她身后,将这番反常模样尽收眼底。
心想,虽然提她名字怕是没用,但若把这事悄悄告诉寒老板,兴许还能讨得一杯好酒来喝。许是因为上了年纪,过去那个经雷厉风行的寒老板也开始催起小辈婚事。但她也曾放出话来,男的女的无所谓,独独晋王殿下不可以。
可谓是怨气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