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的禁地笼罩着诡异的寂静，连风掠过枯枝的沙响都清晰可辨。死亡君主驻足在龟裂的汉白玉祭坛前，玄色战靴碾碎了几朵苟延残喘的蚀骨花——这种本该绽放于乱葬岗的妖花，此刻竟成了方圆百里唯一的活物。

"可谓是万籁此俱寂，但余钟磬音。"周嫣儿轻抚腰间冰魄玉，玉璧映出七十二道封印结界，"我看这里除去人之外，并无多少生命。"

她话音未落，三丈外的腐土突然隆起。半截森白指骨破土而出，指尖还勾着半块锈蚀的宗门令牌。死亡君主抬脚轻踏，幽冥之气顺着地脉蔓延，霎时唤醒百具身披残甲的修士枯骨。这些骷髅机械地重复着生前的执念：或挥剑斩向虚空，或跪地叩拜早已湮灭的祖师像。

"鸟兽有很多都已绝迹，实在可惜。"死亡君主抬手，噬魂兽纹将一具骷髅手中的青铜剑熔成液态，浇灌在周嫣儿足边的蚀骨花丛。妖花瞬间疯长，花瓣上浮现出禁地鼎盛时期的全息投影——仙鹤与麒麟在云端嬉戏，如今只剩投影中残留的虚影哀鸣。

"这位道爷，"祂突然瞬移至结界守卫面前，战甲缝隙渗出的星砂正在腐蚀护山大阵，"听说你们这里有味药草对修士升阶非常有帮助，给我来两味如何？"

为首的紫袍长老须发皆张，本命飞剑在鞘中悲鸣："这里是禁地，任何修士都不得进入！"

"我要的东西你敢阻拦？"死亡君主嘴角抽动，身后突然展开横贯天穹的幽冥星图。某个正在偷摸结印的弟子突然爆体，元婴被钉在星图的天枢位，化作指引湮灭的坐标。

"就你一个人，还能拿我们这群人怎么样？"紫袍长老强撑威压，袖中暗藏的灭神钉却已熔成铁水。

"哼，你们修仙界，一般就有三种。"死亡君主指尖轻叩虚空，七十二道渡劫期禁制应声破碎，"一种是蝼蚁，一种是同辈，还有一种叫前辈。"祂瞳孔深处的轮回刻印突然映出众人前世惨死的画面，"对于我来讲，你们所有修仙的都不过是蝼蚁。"

整座禁地突然地动山摇，死亡君主轻抬右足："我一人便可成军。"

"何等宵小之辈，敢在我面前嘤嘤狂吠。"祂伸出中指与食指并拢，对着紫袍长老勾了勾："来。"

被激怒的长老化身千丈法相，本命飞剑裹挟着九霄雷霆劈落。剑锋触及死亡君主发梢的刹那，时空突然凝滞——祂漫不经心地吹散剑身上的雷纹，如同拂去衣襟尘埃。

"轰！"

随着响指轻弹，大地裂开横贯百里的深渊。紫袍长老的法相在维度乱流中分崩离析，露出本体坠向裂缝深处。死亡君主信步来到那株撑起结界的万年龙血树前，指尖缠绕的幽冥锁链正将整片地脉连根拔起。

"嫣儿结婴所需的部分......"祂随手扯断流淌着金红色树汁的主根，断裂处喷涌的灵气化作漫天血雨，"倒是比想象中肥美。"

禁地深处传来护山神兽最后的悲鸣，幸存的守卫呆望着悬浮在幽冥星图中的宗门至宝——那株庇佑了他们三万年的神树，此刻正在死亡君主掌中温顺地蜷缩成盆栽大小。星砂从战甲缝隙渗出，将神树炼成枚翡翠发簪，轻轻别在周嫣儿鬓间。

"该走了。"死亡君主揽过怔愣的少女，踏着虚空裂痕离去。在他们身后，被幽冥之气浸染的蚀骨花正在疯狂繁殖，用妖艳的猩红色吞噬着禁地最后的生机。

星屑草在幽冥之气中摇曳生姿，周嫣儿赤足踏过流淌着银河碎屑的溪流。七十二盏引魂灯悬浮在她身侧，将少女精致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死亡君主倚在青铜古殿的断垣上，指尖缠绕的因果线正将三个新生文明的命运编织成发带。

"我并非要将见到的文明都赶尽杀绝。"祂突然开口，惊起栖息在殿角的噬魂鸦，"只要愿意臣服......"玄色战甲缝隙渗出的星砂在空中凝聚成星图，标注着数百个闪烁金光的星系，"这些便是懂得献祭的聪明人，我可以允许他们存在，直到我消灭所有妄图反抗的文明，再吞噬那些臣服的文明。"

周嫣儿伸手触碰某个金色光点，指尖突然浮现该星系的记忆——三百亿生灵正在血祭仪式中自刎，魂魄化作洪流涌向宇宙深渊。她触电般缩回手，腕间冰魄玉迸发的寒光冻结了整条银河。

"为什么不直接吞噬？"少女的声音带着颤音。

死亡君主轻笑，噬魂兽纹突然活了过来，将冻结的银河撕成碎片："宇宙以兆为单位的文明......"祂抬手轻挥，星图瞬间扩展到笼罩整座古殿，"等吞噬完所有，你的青丝都要染上星霜了。"

周嫣儿突然拽住祂的披风，往生花的香气随着动作弥漫开来："子文哥，你一定对我们很失望吧？"她额间血玉映出正在坍塌的凡人城池，"因为这里弱肉强食......"

死亡君主瞳孔深处的轮回刻印突然逆旋，映出三百万年前地球上的实验室——亚轩儿正用手术刀剖开变异兽的头颅。祂的指尖无意识抚过战甲裂痕："我在意的......"幽冥之气突然凝成软榻将少女包裹，"是你何时能步入永恒。"

"您一定要吞噬魂魄吗？"周嫣儿突然站起，发间银丝流苏缠住幽冥锁链，"难道不是想守护......"

"嘘——"祂的食指轻点少女唇瓣，整片星域的量子波动随之停滞，"你看。"被定格的时空中，某个正在屠杀凡人的修士突然爆成血雾，魂魄凝成晶石坠入祂掌心，"善恶于我，不过调味料。"

死亡君主从她眼中看到了所有生命体的眼睛，她的疑问恍惚间变成了所有被祂吞噬的生命的质问，祂犹豫了一下，随后坚定不移的说：“失望？不不不，嫣儿，他们有什么遭遇我根本不在意，过些时日，我便会带你去我自己创造的小世界里一起生活，至于修仙文明发展如何，最终是走向毁灭还是发扬光大，我不会介入，因为我要的只有他们的魂魄，无论好的坏的，我都要吃掉它们。”

“为……为什么？”她错愕失声。

我说过，我是要让我的爱人们回到我的身边，你也是我一位爱人的转世，所以你大可安心的陪伴我左右。”

幽冥蝶群突然炸成星雨，周嫣儿在璀璨光华中倔强抬头："他们都说您夜夜笙歌......"

"风流？"死亡君主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战甲突然褪去，露出布满道伤的身躯。每道伤痕都浮现出不同女子的面容——虫族女皇破碎的复眼、机械姬熔化的液态金属脸庞、甚至还有泰坦女神崩解的神躯，"这些红粉骷髅的怨气......"祂将伤痕中的魂魄残片捏成糖丸，"比猪下水还腥臭。"

“说实话，这百万年来，我看过不少宇宙万千族群所谓绝世美女残破的尸体，还吃过她们不少充满着怨气的魂魄，那玩意儿比猪下水的观感好不了多少，对我来讲，女色不过是红粉骷髅，说到底不过岁月蹉跎罢了，无须在意，但是嫣儿，你不一样······算了，不说这么肉麻的话了，除此之外，他们还说我什么？”

“还有他们都说，您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

“怪物……杀人不眨眼，我寻思我也没有杀人啊，当一个生命被杀死，他的魂魄会非常的脆弱，我反而不好吸取炼化，直接从活体里抽取才是最好的。”

“吸取炼化……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祂无奈宠溺的笑了笑：“你说的对，的确没区别。”

周嫣儿突然扑进祂怀里，冰魄玉的寒气与幽冥之火碰撞出星屑：“那嫣儿呢？”

"你不一样......"噬魂兽纹突然化作披帛裹住少女，战甲缝隙渗出银河最古老的星尘，"你是第七千三百次轮回的礼物。"祂的声音轻得仿佛怕惊碎梦境，"当重启宇宙时......"

"您会吞噬我吗？"少女的泪珠坠入幽冥之火，竟开出七十二朵往生莲，“子文哥，有一天，你也会吸取嫣儿的魂魄来炼化吗？子文哥哥，嫣儿并不在意您的回答是什么，嫣儿只知道，您是世人眼中不择手段、万恶不赦的恶魔，但于我，您只是我——周嫣儿的子文哥哥。”

死亡君主突然单膝跪地，掌心托起枚缠绕着宇宙本源的戒指："我要你活着见证新纪元的曙光。"

看着她期盼的眼神，祂仿佛下定了一个重大的决心，噬魂兽纹突然化作婚书，三千个被吞噬的文明在书页上按下血指印。

"世人称我恶魔......"死亡君主为她戴上戒指的刹那，整片星域的引魂灯同时熄灭，"但愿意将重启宇宙的密钥......"祂的吻落在少女额间血玉，七十二座悬空岛绽放出混沌初开时的第一缕光。

在光华中，周嫣儿看到无数个未来：有的宇宙中她是持剑守护众生的女战神，有的维度里她是与死亡君主漫步星海的旅人。而此刻，她只是握紧了那枚用宇宙本源锻造的戒指。

量子海深处，两位神明的对弈已持续三个宇宙纪元，死亡君主的灵魂分身执黑子的手突然悬停，棋子表面浮现出地球爆炸时的炽白光斑，泰坦之神青铜色的指尖轻叩玉台，将七十二个新生文明的命运线编织成白子。

"从古至今，"死亡君主落子时，棋子化作周欣怡消散前的全息投影，"我见过无数文明，他们种类各异，文化多姿多彩，可是，哪怕他们的文明再先进发达，也无法脱离生死之道，所以美丽的少女在这天地间真的就是刹那芳华，而这修仙文明倒也有不少好处，至少寿元会增加许多，不会再让我和我爱的人经历生死别离。”

"生死之道？"泰坦之神冷笑，白子突然爆发出轮回漩涡，"并不重要，你只需记住，你即是生死本身！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漩涡中浮现周嫣儿筑基时的画面，少女额间血玉正吞噬着天地之气。

周围的维度突然扭曲，死亡君主长袍缝隙渗出暗红血丝——那是百万年前虫族女皇的神经毒素："为何我无法复活她们？"祂的质问震碎了三颗垂死的恒星。

泰坦之神的神躯突然虚化，化作流淌的星砂长河。河水中沉浮着七千三百世轮回的周嫣儿："怎么无法复活？让她们入轮回难道不是轻而易举的......"

"轮回后的还是我的爱人吗？！"死亡君主猛然站起，噬魂兽纹将玉台撕出贯穿时空的裂痕。正在湮灭的第7621号文明突然停滞，亿万硅基生命的哀嚎凝固成雕塑。

“怎么不是，哎呦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呢？这已经成你执念了。”

“管你执念不执念的，我必须让她们回到我的身边。”

星砂长河突然沸腾，浮现出周欣怡第七次转世的场景——青衣女修正在太虚仙门栽种马蹄莲。"木子文，人亡则死，心亡则忘，她们的魂魄都好好的，喜怒哀惧爱恶欲便是生，他日进入轮回，没有了这些便是死，你有她们的魂魄，届时恢复她们转世的记忆不就行了？非要原汁原味？"泰坦之神的声音带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那你怎么对如今的周嫣儿这么上道？她就是你周欣怡......"

死亡君主大手一挥，此刻正映出周嫣儿昨夜为他绣衣的画面："既来之则安之，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谁能拒绝一朵相似的花呢？"祂的指尖抚过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