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然卢西卡要离开,路上该有的也得有,仲黎城公民不能因为物资短缺死在路上。
“卢西卡,清点好了。”
“辛苦你了,出去还要几个小时,你们先睡,我守第一轮。”
夜晚如期而至,沙漠的夜干燥寒冷,随处可见一人高的仙人掌顶着红花红果,风滚草从远处看就像一只只庞大的刺猬。
抬头透过玻璃,星空触手可及,卢西卡握紧手中法杖,桑迪的笑脸不断在脑中闪回。
说不害怕是假的,她心中既有第一次远行的期待,更多的是对未知的忐忑。
但仇恨和想要变强的欲望完全盖过心底那一点恐惧,她还想完成哨兵长和桑迪的愿望——
找到离开仲黎城侦查和求救的那几批哨兵。
后排传来此起彼伏的轻鼾,缓解了卢西卡焦躁不安的情绪。
静谧的夜空下,阿婆罗顶部红琥珀迸射的红光更加清晰,不知疲倦地指引她们向前。
不时刮过的沙尘在空气里形成各种形状,白头翁、牧羊犬、蜡烛、羊腿、奶酪……
卢西卡感受到胃里的翻腾,于是打开皮提亚送的物资箱,里面有牛皮纸包着的鹿肉披萨和火腿三明治。
当她吞下第一口食物时,心脏的皱褶被完全抚平,真香啊。
皮提亚太了解她的口味了,罗勒的清香、乳酪的奶香和黑胡椒的微辣在口腔绽放,实在美味。
卢西卡回想自己在边境与皮提亚拥抱,那位永远对她温柔的母亲在她耳边轻语:
“卢西,还记得我的妹妹塞德娜吗?她离开仲黎城很久了,但我们在共生树下捡到你时她还在。
她曾为你占卜过,你的母亲不在这里,她来自梦里,你也是。
那时候我们都不懂是什么意思,后来你告我你每年生日的那个梦,我只觉得不安。
再后来,逆噬症爆发,布鲁星被分裂成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我想我终于知道塞德娜的占卜是什么意思了,你的母亲就是噩梦世界的原居民。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来到这儿,原谅我瞒了你这么久。
我不想你冒险,请理解一个母亲的担忧。
不过现在去吧,我的女儿,大胆往前飞吧,我会为你兜底的。”
卢西卡慢口咀嚼食物,珍惜地感受皮提亚亲手做的披萨。
忽然物资箱内想起窸窸窣窣的诡异动静,像老鼠在大摇大摆地偷吃。
卢西卡“唰”地掀开盖子,与满身腌料的菲拉面面相觑。
小小的精灵此时十分狼狈,头发全部打结成一团,像个橙色毛球粘在脑袋上,身上的精灵族盔甲也变成五颜六色的塑料。
“哈,菲拉,你好香。”卢西卡十分刻意地舔舔嘴唇,“听说兽人族偶尔也爱□□灵。”
“卢西卡,快把我从这摊泥淖里弄出去!”
十分钟后,精灵菲拉如愿在玛歌玛的头盔中泡澡,她心疼地望着水面:“我美丽的头发,我引以为傲的头发!”
“条件有限,还是剪了最方便。”卢西卡一边说着一边把小刀收回去。
“你知不知道我们精灵族是靠头发来辨别寿命的,头发越旺盛法力越强寿命也越长……
这样一剪,万一遇到同族……我的天姥啊……”
卢西卡好奇道:“你来送我怎么把自己弄到这里面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菲拉游到头盔的另一边,安逸地趴在边沿欣赏沙漠夜景:“谁说我是来送你的,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嗯……嗯?”卢西卡脸上僵住,“可是你的族人不会同意,如果中途出什么事,人类跟精灵族的关系只会恶化……”
“谁要她们同意了。”菲拉那颗小小的脑袋悠然摇晃,“我自己同意不就行了。”
卢西卡蹙眉把头盔转过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菲拉的眼睛却越过卢西卡看向她身后,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袭来。
回头,是玛歌玛。
她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探寻,最终落在自己的头盔上。
“呵呵……玛歌玛,一时间找不到趁手的工具……”卢西卡无力解释道。
玛歌玛眼睛扫过精灵,跨过狭窄的缝隙挤到驾驶位:“洗干净还我,还有,
最好不要总是以精灵的样子出现,我不保证我作为蛇会不会把你榨汁填肚子。”
卢西卡抱起头盔讪讪挪到后排,菲拉轻哼:“得意什么,冷血动物。”
“以后都是同伴了,咱们得互相磨合。”卢西卡舒服地躺在二人座上。
角落单人座上卡玛利亚蜷缩在那里沉睡,不时能听到她长长的鼻息。
卢西卡把手枕在后脑,耳中不时传来菲拉用沙子洗头盔的声音。
“但愿一切顺利。”她闭上眼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已经换成菲拉值守,她把水泼在三个人脸上:“都活着吗?”
卢西卡抹了把脸坐起身,一股不好的预感席卷心头:“为什么浪费水?”
“不这样你们死定了。”见另外两人也醒了,菲拉才慢条斯理道,“我们陷入流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