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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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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终总结过后,迎来了二十天的春节假期。

顾岚没想到自己大学毕业后还会有寒假,既兴奋又有点发愁。

兴奋的是,年前这段时间实在太忙了。工作、排练、搬家,虽然这种忙碌让她感到极大的满足感,但当所有事儿一股脑儿挤在一起的时候,也让刚入职场的她有点身心疲惫,确实想趁着假期好好歇歇,对假期充满期待。

发愁的是,前阵子排练的间隙,顾妈妈曾打来电话,告诉顾岚说顾爸爸打算回老家做生意,已经在看门面了。当时顾岚正研究舞蹈动作,说了句“在忙,晚上再说”就挂了,后来也忘了回。第二天想起来,觉得也没必要特意回复——这模式她们都习惯了。

现在要放假了。如果顾爸爸真回老家发展,意味着这次过年回家,一家三口要朝夕相处二十多天。这对顾岚来说很陌生,她有点不适应。

距离上次回家已半年多,她自小已习惯了家里总缺个人。现在突然要面临“其乐融融一家亲”的局面,她反而有点无措。在她印象里,爸爸一直在外地做生意,常年不回家,一年下来,一家人真正团聚的时间加起来可能都不足一月。

她想象不出今年的这个春节是什么样。

这天晚上,顾岚做了个噩梦。

梦里,是一把冰冷、明晃晃、让她害怕的菜刀。那沉重的刀锋扑面而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压垮。

她喘不过气,害怕的场景就要重现。她想醒过来,喉咙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拼命挣扎,额头沁出冷汗。

“顾岚,顾岚——” 有人在叫她。

‘是谁?再大声点!快把我拽出来!’ 顾岚心里呐喊。

“顾岚,顾岚——”

‘妈妈?是你在喊我吗?为什么不回头看我?’

“顾岚,顾岚——”

‘妈妈,我好害怕,你们别吵了。我会懂事,不惹你们生气,你们别吵架了好不好……’

“顾岚,顾岚——”

顾岚猛地睁开眼,呼吸急促。她看着眼前熟悉的天花板、暖黄的灯光、墙上和周一乐的合照,像刚从另一个世界挣扎回来。

“顾岚!” 周一乐紧张的声音响起。

她双手紧紧握住顾岚的双臂,眼里满是焦急。她们躺下不到一小时,周一乐刚帮睡着的顾岚掖好被子,自己也快睡着了。突然,身边传来压抑的呜咽和断断续续的呓语。借着月光,她看到顾岚眼角闪着泪光,心头一紧,赶紧开灯叫她。

顾岚终于从噩梦的挣脱中醒来,眼神尽是迷茫又脆弱。

周一乐把顾岚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手指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顾岚,怎么了?做噩梦了?”

顾岚看着眼前的人,梦魇的画面再次浮现。一股巨大的悲伤毫无预兆地涌上心头,汹涌的泪水瞬间漫过眼眶。

周一乐第一次见顾岚哭得如此崩溃。那悲泣让她心口揪紧,仿佛顾岚正深陷痛苦的泥潭。她只想立刻把顾岚拉出来,却又不知该怎么做。最终,她只是把顾岚紧紧搂进怀里,下巴轻蹭她的发顶,手掌一遍遍抚过她的后背。

在顾岚断断续续的哽咽和颤抖的叙述中,周一乐拼凑出一件顾岚的童年往事。

那一天,顾爸爸再一次忙完一单生意回到家,放了行李就去找他的兄弟们喝酒吹牛。到了半夜才回来,回来喝得七荤八素的,伸手拧动卧室的门把手,却发现门被反锁了。顾妈妈觉得这男人回来不管他们母女,就知道找兄弟,心里不痛快,哪管他喝没喝酒,就是不给开门,两人在门口对峙着,各自嘴里骂着难听的话。

顾爸爸推攘半天,见门一直不开,急了,直接跑去厨房拿了把刀冲回卧室门口。顾爸爸那会儿年轻,力气大,又喝了酒,浑身的蛮力,他使劲撞击着门,眼看着卧室门被她爸爸撞的开了一个缝。这时候,顾岚看到了那把菜刀,它明晃晃的,晃着小顾岚心里怦怦跳,她哇的一下吓哭了。

顾妈妈推着门,听着女儿哭但也无能为力,她自己也感到痛苦万分,喝多的丈夫,哭泣的女儿,何时把自己过成了这样,她的内心阵阵酸楚,泪水已爬满她的脸。

不知道是母女俩的哭声太大,还是夫妻俩的吵架声音太大,总之,邻居们听到动静,一把冲到家里,拿下了她爸爸手里的菜刀,才算解了围。

那一年,顾岚6岁。

这件事像被尘封在顾岚记忆深处的暗匣,多年来,她一只刻意回避去触碰,她以为自己早已淡忘。

可今夜,那把冰冷的菜刀带着刺鼻的酒气和刺耳的吵骂,冲破封印,重新闯入她的梦境。梦里刀刃的寒光刺痛双眼,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惊魂时刻,这些年压抑的情绪如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

顾岚的情绪渐渐平复,但依然蜷缩在周一乐怀里,安静得像只受伤的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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