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丛的母亲会打他、凶他,也会在偶尔抱着他落泪。
妈妈说他是怪物。
妈妈也说,她没有疯。
‘如果我不是这样就好了……’
‘我没有病、我没有病!我为什么要住院?!’
‘都是因为你啊叶知丛!’
五岁的叶知丛不懂,他笨拙地摘掉阳台上的小花,送到了妈妈的床头。
妈妈会悉心照料那些鲜花,浇水施肥,等待绽开。
可花终于开了,妈妈却看不到。
叶知丛想,那就摘下来,送过去。
可是妈妈却很生气。
妈妈扯掉输液管,拿输液架砸他的头,说他天生就是怪物,就是来伤害她的,要将她珍惜的一切都毁掉。
那是妈妈呵护了很久的莲瓣兰。
‘真是灾星。’
叶知丛扁了扁嘴巴,他刚刚又差一点缩进眼睛里了。不过没关系,他控制的很好,而且,他已经和那些人解释清楚这件事了。
他甚至还有心思去想,原来撑腰是这个意思。
陆放摸过他的腰,上一次,带给他的不是这种感觉。
可不论是当时还是现在,当陆放的手覆盖过来后,给予他遗留下来的情绪都不算差。
陆时瑜回家后,要跪三天的祠堂。
张彦明无需陆放出面,他的父亲自会收拾他。
不过这些,叶知丛就不得而知了。
他清洗去满身的疲累,又一次被人勒令早睡,垂着脑袋往被子里爬。
陆放换了一身家居服,柔软布料似是将人身上冷淡气质冲散了不少。
陆放问他:“你腿怎么了?”
“我见你下马后走路姿势不太对。”
叶知丛从被子里露了个脑袋出来,“腿有点痛。”
陆放擦头发的手顿住,走到床边停下,“我看看。”
叶知丛掀开被角钻出来,陆放抬手撩起他的裤脚。
叶知丛却收回脚踝,扯着裤脚往上拽了半天,直接卷到腿根的位置,低着头指给陆放:“这里。”
雪白细直的长腿就这样明晃晃地搭在陆放眼前。
叶知丛却觉得这样也看不清楚似的,卷了半天裤脚后放弃,直接将裤腰褪到膝窝,膝盖磨蹭着床单慢吞吞往前凑。
“就是这样的,有点烫。”
陆放额角一跳。
叶知丛本就皮薄,内侧皮肤更嫩。
隔着布料,马鞍颠簸摩擦,将两边磨出一片红紫色的血点,像擦破了一层皮一般。
陆放眉心蹙起,蜷起的指尖又伸开,抬手触碰。
被磨破的地方温度比其他处要高些,血点似要溢血,还有些肿。
“当时怎么不说?”
叶知丛想了想,“因为屁/股更痛。”
陆放撩起眼皮看他,“屁/股痛怎么也不说?”
叶知丛不说话了。
他该如何告知陆放,因为疼痛,会留给他一些别的体验。
说出来会被当做怪物吧。
叶知丛想。
“我去拿药。”
陆放起身,叶知丛倏地抬头,他跪坐起身扯了下陆放的手腕,拦着人没让人走。
“不用的。”
陆放回头看他,眉心蹙地更紧,视线不知该往哪里落。
松垮衣摆看看遮住平角短裤的边,人跪立在床边,脊背挺得直直的,仰头眼巴巴地瞧他。
显得他多像个把人糟蹋完就走的无情渣男啊。
陆放太阳穴直跳。
叶知丛不太会找借口留人的。
他扯着人想了半天,干巴巴地问:“屁股不是这个痛法,你要不要再看看?”
陆放额角的青筋都快蹦出来了。
叶知丛边说边转身,非常认真地想要扒掉小短裤给人看。
陆放抬手捞人,握过人手腕带着人腰向后扯了下。
“叶知丛,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叶知丛的耳朵梢上染了些红,他偏过头去,害怕谎言被揭穿,也害怕他瞒不过去。
尤其是陆放又质问他,“还有哪儿痛?”
叶知丛比方才更为慌张,他简直要怀疑,陆放已经知道他是小怪物这件事了。
他不怕疼的,相反,还似乎对疼痛有着奇怪的依恋。
这不是怪物是什么?
叶知丛垂头丧气,解开一颗睡衣扣子,将衣领向一侧拉开,十分听话地回答陆放的问题。
“这里也痛。”
单薄的肩膀上一片青紫,从肩胛蔓延到手臂,狰狞地攀爬在人雪白的肌肤,哪个畜生能下手这么狠。
陆放呼吸都停了,语气中压着怒,“谁弄的?”
叶知丛委屈巴巴回答:“我。”
“?”
“不小心撞到的。”
“……”
一口浊气闷在胸口,出不去也压不下来。
叶知丛见身后人没了动静,又试探开口问:“这些地方需要涂的药不一样的吧?”
“不一样就不要涂了吧,很快就会好的。”
顿了顿,叶知丛又小心翼翼抬眸,一双眼亮晶晶的,“我不想涂药,可以吗?”
陆放说过,不问出来,怎么知道他答不答应。
叶知丛终于肯开口问了,在问之前,还会小声补一句,他不想。
陆放沉默很久,抬手摁着人脑袋,胡乱揉了一把。
“你到底是在告状,还是在勾我。”
?叶知丛捂着脑袋被揉得发愣。
告谁的状?
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