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屋子里的这个秘密,云舒始终心绪难宁,紧张不安。冷静下来后,她命下人将院子里的青龙岩石雕鱼缸移到了房内,就压在那块连接着地道的砖石上。
她假装在房间里看鱼解闷,实际是怕董竟冒冒失失地从地道里钻出来,思来想去仍觉得不妥,又传令下去,说身体不适,谢绝一切客访。
又把从前做丫鬟时的衣裳鞋子翻出来,选了件最不起眼的,把银票和一些碎银缝了进去,最后拿出薛恒给她的户籍,董竟送来的路引,压在了镜匣下面。
万事俱备,只差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很快,这个机会就来了。
腊月初十,太后七十大寿,普天同庆。
借着这个契机,皇后娘娘苦苦哀求,终于求得太后首肯,准许梁王离开封地,入宫贺寿。
在礼部任职的薛怀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薛恒亦是日理万机,好不容易到云舒院里一趟,已是后半夜,到底没忍心折腾她,梳洗更衣后便抱着她睡了。
薛恒一上床,云舒便醒了过来,但她没有动,硬是闭着眼睛挨到了天亮。不知过了多久,薛恒也醒了过来,长臂一伸将她拽进怀里,便是一阵缠绵。
云舒香汗涔涔,纤腰款摆,细细喘息,待得薛恒尽兴,人已是骨软筋麻,气力用尽。
薛恒翻身下床,一边穿衣服,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她道:“可要再休息一会儿?”
云舒缩在锦被里,有气无力道:“世子要入宫了吗?”
“嗯。”薛恒道,“今日太后寿辰,怕是要很晚才能回来。”
云舒暗暗攥紧了被子。
“很晚么?”她问。
薛恒一听,抬起眼细细打量了打量云舒,“怎么?舍不得我走?”
云舒愣了愣,轻笑,“云舒很久没有见到世子了。”顿了片刻,又道,“云舒能跟着世子一起入宫吗?”
薛恒目光微荡,含笑坐在了床上。
他将云舒抱入怀中,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头发,道:“这些天我一直在忙,冷落你了,等我忙完了这阵子,便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云舒故意装出依依不舍的样子,在薛恒怀里蹭了蹭,“云舒自知身份低微,不配与世子一同入宫,不过是白问世子一句罢了,世子不必在意。”
她抬起头,乖巧地道:“云舒等世子回来。”
薛恒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好。”
暮色来临,云舒早早用完晚膳,之后叫人将卧房里的鱼缸移了出去。
“云舒姐姐,好端端的,怎么又不要这鱼缸了呀?”汐月擦拭着砖面上的印痕,问。
她每擦一下,云舒的心就跟着猛跳一下,想到一会儿就要从这里逃出去,更是紧张得坐立难安,“没什么,就是看腻了,不想要了。”
“那我再找些有趣的摆进来,给姐姐解闷。”
“嗯。”
“对了,那董竟来找姐姐好几趟,看起来着急的很,也不知有什么事。”汐月冷不丁道。
虽有所预料,但云舒还是被汐月的话吓出一身冷汗,“可将他打发走了?”
“姐姐先前有令,说谢绝一切来客,奴才们自然将他轰走了。”汐月道,“只是那董竟不识好歹,明明撞了一鼻子灰,还敢在府门外徘徊。”
“不必理他,他几番纠缠,不过是想从我手里多讹些银子罢了。”
云舒假装镇定地往美人榻上一歪,不必多说什么,下人们便自觉退了出去,让她安安静静地休息。
合窗,关门,熄灯,一片黑暗之中,云舒爬下床榻,悄悄更换了衣物,撬开地砖,一点点钻了进去。
地道内阴森昏暗,充满土腥味,呛得人喘不过气来,好在足够宽阔。她点燃蜡烛,弯着腰,以最快的速度朝前走。
砰砰,砰砰,她的心在黑暗之中狂跳。密闭的环境无限放大着心中的恐惧,她颤抖,害怕,紧张,却因内心对自由的渴望而变得无畏,踉踉跄跄地飞快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一架梯子。
她不敢停歇,忙爬上梯子,弃了火折子,双手撑住头上面的石板用力一顶,终于顶出一道缝隙。
拼命移动石板,总算从地道爬了出来,定神一瞧,发现这里竟然是董大海家的柴房,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心道好险好险。
得亏是柴房,若是董竟的卧房,她岂非才出虎穴便进狼窝?
虽然她有所准备,在腰间别了一把匕首,但真动起手来,她未必能从董竟手里顺利脱身,即便顺利脱身,也会惊动他人,想离开京城就难了。
好在上天垂怜!
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云舒离开柴房,蹑手蹑脚穿过庭院,打开门闩,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董家大门,奔往西城楼。
每晚子正,宫门下钥,城门锁闭,闲杂人等不得外出。此时离子正还有一段时间,只要一切顺利,她今晚就能离开京城。
穿越以来,这还是她头一次在外面跑了这么久,她来不及欣赏京城冬夜的美景,一路朝路人打听,千辛万苦才来到西城楼前,见到了巍峨高耸的城门。
她筋疲力尽地跑向城门,却被守城士兵拦住去路,“什么人?”
云舒连忙道:“我是京中百姓,有要事出城去办。”
“城门锁闭,不可通行。”士兵道,“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