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这一刻,洛舒宴豁然睁开眼,眸中带着如有实感的凌厉。
陶喜接触到他的目光,手一抖,手机掉落在车底。
哐当一声。
洛舒宴冷着一张脸,迅速将自己的脑袋从陶喜手中挪开。
他的眉眼中不见半分刚睡醒的惺忪,唇紧抿着,颇有些风雨欲来的低气压。
他生气了?
他为什么生气?
奇怪,她还没生气呢。
陶喜正在不解,却见洛舒宴沉默着俯身。
她虽然不解其意,还是配合着将腿伸到一旁。
下一刻,洛舒宴捏起陶喜掉落在车底的手机。
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是她和杨青溪的聊天界面。
最新一条信息——
【拍照!十秒内我要看到你邻居的照片!】
陶喜心道不好。
她霍然从洛舒宴手中抢过手机,对方甚至还保持着捏手机的姿势。
陶喜微笑:“谢谢哈。”
洛舒宴瞥了一眼陶喜,没说什么。
陶喜揿灭手机屏幕,觉得这手机今天尤其烫手,她心道:“也就几秒,他应该没看到吧。”
两分钟后,陶喜的心跳回复平静。
洛舒宴的声音倏而响起:“要拍照吗?”
陶喜怔怔看过来,表情碎裂。
这人怎么这样啊?
非要等她放下心来才秋后算账,真是恶趣味。
既然如此,她也要恶趣味回去。
陶喜正了正色,“可以拍吗?那谢谢了。”
洛舒宴盯着陶喜,“十秒钟早过了,算了。”
陶喜摇头,煞有介事,“没关系的,聊胜于无。”
洛舒宴说,“嗯,那你拍。”
就这么答应了?
陶喜有一丝难以相信,但还是硬着头皮按亮屏幕。
洛舒宴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你准备付我多少肖像使用费?”
要钱?
陶喜立刻坐直,拒绝得十分干脆,“没钱。”
洛舒宴长睫微动,用高冷的眼神逼视陶喜,仿佛在谴责她试图白嫖的行为。
陶喜把手机揣回兜里,“我谨慎思考了一下,我朋友她不配瞻仰你的照片。”
一路上没说话的房贺如扑克般的脸上微微抽搐了下。
他跟在洛舒宴身边多年,何曾见过这样的洛总。
堂堂高贵冷艳的洛总竟然有这样莫名其妙的一面。
稀奇。
洛舒宴望着一脸坚定的陶喜,问:“确定不拍了?”
陶喜斩钉截铁,“确定。”
一路无话。
车平稳停在小区楼下,陶喜从车上下来。
洛舒宴没有要动的意思,他对陶喜说,“我有些事要跟房贺说。”
陶喜点头,“那我先上去了,今晚谢谢。”
陶喜正要离开,洛舒宴开口:“等等。”
陶喜转过身,目有疑惑。
洛舒宴将自己的手伸出来,“微信。”
被他的手捏着的手机屏幕上,一张微信个人名片落在陶喜眼中。
陶喜掏出手机,边扫边说,“我待会转账给你。”
洛舒宴望着陶喜,“加微信不是让你转钱的。”
见陶喜望过来的目光还带着隐隐的坚持,洛舒宴道:“下次你请我。”
陶喜:“哦。”
可她立刻反应过来,什么下次?
为什么还有下次?
还不等陶喜做出反应,车门已经在她眼前关上。
此时,陶喜的好友申请通过了。
她垂眸看了眼,洛舒宴的微信头像是一幅色彩浓烈的著名画作——
梵高的向日葵。
他的微信名——
花
花?
陶喜眨了眨眼。
高贵冷艳的霸总邻居的微信名叫“花”?
大约是盯得时间太久,陶喜有那么一会儿觉得“花”这个字她都要不认识了。
只剩下洛舒宴和房贺的时候,洛舒宴说,“待会帮我把衣服和手机送回房间。”
“好的。”顿了一下,房贺文:“您刚才睡着了?”
洛舒宴:“是。”
房贺:“这很罕见。”
作为极少数知道洛舒宴秘密的人,房贺知道洛舒宴向来觉极少,更遑论毫无防备地在外人面前睡着。
他可是哪怕发烧到39度仍然保持绝对清醒的人。
因此洛舒宴惊醒时面色才会那样不好。
他觉得遇到陶喜后的这段时间,他在多年来养成的与世界相处的方式正在以不可控的轨迹坍塌。
他感觉到了一阵危机。
又感受到了一阵放松。
洛舒宴沉眸道:“她,对我来说的确是变数。”
说罢,轿车里彻底静寂。
房贺扭头,后座上原本洛舒宴坐着的地方只剩下几件堆砌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