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洛舒宴目光扫向陶喜,“诉求你们都知道了,这位是委托人陶喜。”
陶喜跟律师团队互相介绍认识,很快便步入主题。
律师团队对一些合约期间陶喜与隽永的往来事务进行了针对性提问。
事实上,关于这部分内容可供挖掘的实在有限,毕竟陶喜刚签约隽永就遭遇冷藏,之后五年里基本属于被雪藏的状态。
陶喜心知肚明自己的情况很难正常解约,大概率隽永会耗着她,拖个几年不成问题。
但在交流中,陶喜渐渐意识到事情似乎跟她预设的不同。
律师团队好像已经在对方愿意协商解约的基础上跟她沟通。
陶喜中途没忍住,“你们确定隽永愿意跟我协商吗?”
他们中显然是领头的那位律师看了眼洛舒宴,似乎拿不定这件事要不要他告诉陶喜。
洛舒宴接过话题,“确定。”
大约是陶喜目光中“必须要问个水落石出”的意味太过明显,洛舒宴简略解释,“隽永背后有几个重要股东方,其中一家股东方方跟我们有合作,通过这层关系我们已经预先沟通过了,可以走协商。这也是你能最快跟隽永解约的方式。”
短短几句话,却足够让陶喜品出来洛舒宴在这中间付出了什么。
她又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即便她五年后连本带息还给洛舒宴解约金,可里面人情的投入,却是她无论如何都还不清的。”
陶喜望了眼洛舒宴,对于无法给予对方同等的回报这件事感到有些不安。
她试图开口,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洛舒宴察觉到陶喜的欲言又止,很快反应过来她在想什么,正要说话,却见陶喜的神色渐渐坚定起来,看着洛舒宴,几乎是字字铿锵地承诺,“我一定会努力工作,早点还钱。”
好似非得这样,才能稍微弥补洛舒宴让她感到受之有愧的帮助。
洛舒宴的神色一寸一寸柔和。
眸光流转在陶喜身上,“我等着。”
四点半,陶喜结束了跟律师团队的沟通。
有一位律师从商务包里取出一打文件,看向洛舒宴,“洛总,这是在上次在我们沟通基础上改好的文件。”
洛舒宴颔首,“你给我吧。”
律师将那打文件递给洛舒宴。
陶喜意识到律师与洛舒宴说的应该是私事,于是站起来打算先行出去。
起身的一瞬,陶喜不经意一瞥,看到了文件的封面。
身形顿住。
待要再看,洛舒宴却已经将文件接过,翻开里面的内容开始阅读,他没抬头,对陶喜说,“我大概二十分钟,麻烦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好。”
陶喜走出茶室,有几簇花粉浮在她肩膀上。
茶室外是一处清幽的院落,阳光洒在小桥流水中,将满池各色锦鲤照得鲜活异常。
在陶喜看过去时,几尾锦鲤灵巧地从荷叶下掠过。
陶喜的视线却无法多做停留,她走出院落,沿着人行道往前走去。
经过“亲密有间”的连日相处,陶喜已经知道洛舒宴并不需要她全天候待在他近处,她几个小时内的缺席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她也并不担心自己走远后洛舒宴找不到她,因为沾在她身上的花粉会一刻不停地将她的位置传给洛舒宴。
今天天气实在不错,陶喜抬头看了眼蓝澄澄的天空,被太阳刺得半闭着眼。
她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心情实在不怎么样。
从茶室出来后胸腔就跟夏季暴雨前的天气一样,又潮又闷。
陶喜手指捏住卫衣帽子上的绑绳,一圈圈缠绕在手指,等缠满后再松开,反反复复,不知疲倦。
前方忽然有稚嫩的声音响起。
陶喜怔怔看去,高大苍劲的梧桐树底下站着两个小孩。
两个小孩仰着脑袋使劲儿看着某个方向,顺着他们的目光,陶喜看到枝杈横斜中挂着一个深红色气球。
小男孩眼角窝着两泡泪,“都怪你,我的赛罗奥特曼,你还我的赛罗奥特曼。”
小女孩抿着唇,看到小男孩脸上的泪水后有一丝慌张,但语气仍不想服软的硬巴巴,“你几岁了还哭,我给你弄下来还不行吗?”
小男孩顺势止住哭声,他眨巴眨巴眼看了眼小女孩,又重新抬头看了眼树杈上的气球。从他的角度,这个气球挂着的地方简直高不可攀。
大约是意识到小女孩根本不可能取下来,小男孩嘴角扯了扯,眼泪再度吧嗒吧嗒掉下来。
“你胡说,你根本弄不下来。”
小女孩被他的哭腔喊得有些烦,五官皱巴巴挤在一块,她往四周望了望,找到路边一块石子儿,她捡起来,瞄准气球的方向,小小的身体往后弓起,用尽全力扔了上去。
石子儿在空中划过一个低矮的弧度,徒劳坠地。
小男孩的眼泪更汹涌了。
小女孩挠了挠头发,脑袋往四周再度看了看,这一回,她看到几米外的陶喜。
小女孩的眼中焕发出一阵亮晶晶的色彩,她用稚嫩的声音喊陶喜,“姐姐。”随后指着梧桐枝叶中卡住的气球,“你可以帮帮我们吗?”
陶喜的手从卫衣系带上放下,仰着下巴看气球,就事论事地说,“难度太高,姐姐可能办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