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条翠绿的藤蔓破土而出,顺着墙体裂缝疯狂涌入室内。
最粗壮的那根藤条如巨蟒般直扑青年面门,青年急凝冰刃格挡,一个侧翻堪堪避过。
失控的藤蔓收势不及,"砰"地击碎了墙角的监控探头。
其余藤蔓与两名精灵形成完美配合,在屋内织就一张狂暴的鞭网,粗壮的藤条每次抽击都带着破空之声,被击中的警卫队员纷纷倒地呻吟。
苏枋站在卧室外面,没有一根藤蔓肆意越界袭击,安然置身于这场混战之外。
屋内战况激烈,屋外的苏枋事不关己,还有闲心观战。
他用手肘轻撞身后看守的警卫,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你们的人要撑不住了,不去搭把手?”
中年警卫眉头紧锁,目光频频投向战场,却仍绷着脸道:“我的任务是看住你。”
苏枋耸耸肩,对这个死脑筋的看守彻底失去说服的兴致,转而扒着门框,津津有味地继续欣赏这场混战。
战局已然明朗,警卫队员横七竖八倒了一大片,仅剩一名负伤的队员勉力支撑,与青年队长背靠背抵御着狂舞的藤蔓。
黛缥朝同伴使了个眼色,三人默契地向碎裂的落地窗方向撤去。
青年队长敏锐察觉异动,一个滑步避开横扫而来的藤条,手中冰刃寒光乍现,斩断袭来的植物触须。
“休想逃!”他冷喝出声,素来平稳的声线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波动。
白发精灵毫不犹豫纵身跃出窗外,粉发精灵临行前还朝青年抛去个挑衅的媚眼,轻盈的身影转瞬消失在夜色中。
黛缥冷眼睨着疾冲而来的青年,嘴角勾起,表情嘲讽:“你还不够格!”
整栋别墅震颤,地底霎那间窜出一棵参天大树,破开钢筋水泥,精准地将青年困在虬结的枝干间。
繁茂的树冠托着青年急速上升,层层叠叠的绿叶瞬间将他吞没。
黛缥留恋不舍地瞄了苏枋一眼,在落地窗前一跃而下。
黛缥前脚刚走,青年后脚挣脱枝干凌空落下。
青年甩开遮挡的窗帘,头伸出破碎的落地窗,视线在下面来回扫视。
“嘁!”
青年锤着墙壁,转身看了一下现场惨状。
融了手里的冰刀,点开腕表,打电话。
“封锁出入口,精灵跑了。”
“我这里有人受伤,还有一个嫌疑人。”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青年突然瞅着苏枋看。
挂断电话,青年大步流星向苏枋走过来,从警卫手里接过苏枋。
青年对看着苏枋的警卫说:“你留着这里等待医疗局的人来。”
青年扫描苏枋的腕表,浮现的身份id让他微微眯眼:“苏枋?”
青年摸出身上的电子镣铐,咔哒扣住苏枋手腕:“想来也不用解释了,你先跟我走一趟。”
方才还神采飞扬的苏枋此刻沉默低头,额前的碎发遮挡他的表情,温顺地跟着青年迈开腿。
苏枋被押送至玄关处,恰与匆忙赶回的母亲迎面相撞。
警卫立即横臂阻拦:“女士请退步。”
母亲却不顾阻拦,一把攥住苏枋的手腕。
她精心描画的妆容掩不住满脸焦灼:“我是他的监护人,他这次会有怎样的惩罚?”
落后一步的青年没有一点怜惜,冷着脸拨开苏枋母亲的手,毫不留情地将她推开:“案件严重不予透露。”
母亲被推得一个趔趄,随即稳住身形。苏枋见状暴起,用肩膀狠狠撞开青年:“有什么冲我来!”
“我没事。”母亲抬手制止了苏枋的冲动,尽管眼眶微红,背脊却挺得笔直。
她直视着青年,声音沉稳有力:“不管他干了什么,作为监护人,我是有权知晓具体情况。”
青年被这对母子的气势所慑,沉默地抿紧了唇。
苏枋望着母亲坚毅的侧脸,心头一热。
母亲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嘴角扬起一抹令人安心的弧度:“去吧,妈妈等你回来吃糖醋排骨。”
青年腕表亮起提示,他垂眸快速扫过信息内容,眼神骤然一凝。
他大步插进母子之间,棕褐色的眼瞳如鹰隼般锁定女人的面容:“苏碧缃女士?”
这个称呼让母亲倏然抬头,眼中寒芒乍现,与青年形成无声的对峙,苏枋明显察觉到空气凝固,氛围诡异。
母亲尘封多年的闺名,这个素未谋面的警卫怎么会知晓?
青年冷声宣告:“请二位一同配合调查。”
苏枋不动声色将母亲护在身后,眼神沉着冷静:“执法也该有度,我已认罪,祸不及家人!”
青年叹了口气,突然逼近,修长的手指扣住苏枋下颌,却见少年神色未变,只是微微蹙眉。
“曙光行事,”青年压低嗓音,指腹摩挲着苏枋颈侧血管,“何需有度?”
苏枋眸光一凛,抬手格开对方手腕,声音不疾不徐:"阁下既代表曙光,更该谨言慎行。"
强硬的话刚说完,苏枋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
他瞳孔骤然扩散,视线中的一切开始扭曲褪色。
四肢仿佛灌了铅般沉重,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
他模糊地看到母亲惊恐万分的面容,以及青年手中闪着寒光的空针管。
“你......”苏枋强撑的质问还未来得及出口,意识便如潮水般退去。
青年冷静地扔掉针筒,双臂稳稳接住他瘫软的身躯。
彻底坠入无意识深渊前,苏枋仅存的感知是被人小心托住的失重感,和远处母亲撕心裂肺的呼喊。
苏枋的意识在混沌中浮沉,仿佛置身于粘稠的液体中。
沉重的眼皮如同灌了铅,几次尝试都未能完全睁开。
断续的对话声从远处飘来:
“造神继续……洗脑……”
“监视……引诱森林……”
“不能……记起……”
“严重……最后一次……”
“警告苏碧缃……换掉……”
苏枋费力抬起眼皮,奋力眨巴几下,模糊的绿色视野里,隐约有两个白色背影。
他尝试活动手臂,几乎已经感知不到四肢的存在。
眼皮再次不受控制地垂下,嘴唇艰难开合,喉结滚动着,终于从咽喉深处挤出一丝几不可察的“啊”。
这个微弱的动作让他呛了满口冰凉的液体,液体滑入气管引起一阵细微的痉挛。
正对苏枋的白衣人注意到苏枋的动作,厉声唤来助手,实验室顿时乱作一团。
“快,注射麻醉剂。”
冰冷的液体顺着皮管进入苏枋的身体,药剂很快起效,几秒后,苏枋又无知无觉地昏迷了。
“这段记忆不能留,小心处理掉,不能让他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