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放心就是。”丁夫人点头应下,随即不经意间说了一句。
“对了,丕儿最近有些不舒服,请了医师来看,说是冷热交替引发了气疾,那这次重阳节登高之事……”她故意停在了此处。
“三五日后,能治愈吗?”曹操皱了皱眉。
“只怕不能。”丁夫人摇了摇头。
“请了好几位德高望重的医师来看,都说是胎里不足导致的天生体弱,只能好好将养着。”她说的是实话。
“胎里不足?怎么我不曾听你说过?”曹操很疑惑。
“夫君容禀,丕儿这孩子自幼是养在他亲生母亲那儿的,小时候也常延医问药,我也时常过问,这些夫君也是知道的。”
“只是当时我每每询问卞家妹妹,她都说是风寒所致,又几年后,丕儿也生的十分康健了,我也就没有细细追问,也许当时是我这妹妹有所疏忽也说不定。”
丁夫人不动声色的给卞夫人上眼药,话里话外都是对方可能故意隐瞒了小曹丕先天不足的事。
“既然是胎里带的弱症,那就让丕儿留在府里好好修养吧,此次重阳节之行,他不必参与。”曹操听到这儿,眉头皱的更紧,思虑再三后,还是如此决定道。
“可卞妹妹那儿还有彰儿和植儿在,他们兄弟还去吗?”丁夫人故意问道。
“彰儿和植儿还小,就别乱跑了,此行又非单纯的庆祝节日,他们不宜出门。”
曹操固然疼爱卞夫人所出的儿子们,但眼下之事涉及到了他未来的前程,且卞夫人还有可能故意隐瞒了他次子的病情。
这种种缘由叠加起来,已经足以让曹操对她产生不满,也为保此事万无一失,所以他干脆利落的就拒绝带她们母子一起参与。
“夫君说的是,那我就派人去告诉卞妹妹一声吧。”丁夫人看了他一眼,试探的提议道。
“不用,夫人你专心去说服公主,她那儿我派人去一下就行。”曹操却摇了摇头。
“一切都听夫君安排。”听到这儿,丁夫人总算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而卞夫人和小曹丕那边在接到曹操派人传来的话时,却如晴天霹雳。
重阳节可是很重要的节日,父亲竟然不带她们母子任何一人出行,小曹丕当即便气急攻心,顿时咳嗽的更加厉害。
卞夫人虽疑心其有内情,但见此情形,也只得先照顾儿子,房间内外弥漫着中草药的味道,熏得外面的石榴花都蔫了几分。
与此同时,丁夫人却信心满满的去了刘琼那里,跟她分说其中利害,她相信公主明白自己的意思的。
而刘琼在听到曹操希望自己去打消陈宫的疑虑,使其化干戈为玉帛后,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曹操在图谋兖州牧的位置。
而现在这个事件发生的时间,比她记忆中的提前了许多,但没关系,刘琼觉得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丁夫人自然没有说的特别透彻,但刘琼却明白,陈宫此人乃是真正的大汉忠臣,哪怕他暂时选择相信曹操,心里也不会认同对方,而这就是她拉拢陈宫的机会。
她是公主,金枝玉叶不假,可若要大权在握,必然要借助其他力量。
陈宫可是东汉末年数得上号的谋士,又忠心于大汉,刘琼相信,只要操作得当,她必然可以收服对方为己用。
公主身份可以给她加成,但关键在于传国玉玺,有了这东西在,她就不信陈宫不上钩。
而曹操那边,也想到了这点,并请求刘琼用玉玺盖在帛书之上,形成印记,又在陈宫到东郡驿馆当晚,派心腹曹仁亲自携此玺印前往见之。
陈宫先前为县令,现在是州牧从事,官位纵然提升不少,但也不曾见过玉玺印记。
不过那上面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八个大字,他却看的分明,又见是曹仁携此物亲自前来,顿时心下生疑,迫不及待想要追问。
但曹仁等他看过后,再次抢过那张帛书,当即便用烛火销毁,撂下一句明日自己主公请他们到郊野赴宴,以庆重阳佳节,届时会有贵人在场后,便直接离去了。
重阳节宴会,曹操的确给了他们请帖,但并未像这般亲自派人去见鲍信,但却派心腹深夜来见自己,又有传国玉玺的印记,且特地强调重阳节有贵人相迎……等等。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线索串联在一起,陈宫真的很难不多想。
这一晚,他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而曹府众人却早已准备妥当,第二日一行人便出了府邸。
曹操和曹昂皆是骑马,丁夫人和刘琼则是坐马车,又有曹仁带着亲卫护送左右,还有伺候的侍女下人等等,一众人浩浩荡荡往郊野方向而去。
而另一边,彻夜未眠的陈宫也打起精神,和鲍信一起去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