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小虎和珍儿逐渐长大,贵妃的危机感日益增长。
因为第一锦的定位和她完全是重叠的。宠妃,生子,还都要争抢皇帝的爱子这个头衔。
反倒是皇后这几年身体越来越差,已经不足为虑。
第一锦有双生子,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个有福气的女人,即使这几年再无生育,她的子女人数也是最多。贵妃眼看着小虎取代自己的三皇子,成为皇帝最喜爱,最年幼的儿子,心中很是焦灼。
倘若皇后真的没了,那才是纷争开始的时刻,她已经不是稳赢。
第一锦站在椒房殿的院里,看着工匠挪走一棵枯萎的海棠花。新的珍珠站在几步之外,神情惶惶,难掩不安。
皇后的健康每况愈下,这椒房殿的地气也似乎不再养人,精心养护的海棠死去,谁也不敢大张旗鼓,就怕成了什么征兆。
“皇后娘娘今日怎么样?喝药了吗?”第一锦看向她。
珍珠道:“娘娘已经用过药了,只说嘴里发苦,吃什么都没味儿,惦记着您宫里前些日子送来的酸果膏,让奴婢化了一小碗喝。”
第一锦道:“既然喜欢,我那里多做一些送来也不是难事,椒房殿近日忙乱,倒不必让你们来做了。这东西只是费事,用料倒是简单。”
酸果膏是用多种有风味的果子复合制作的浓稠冲饮,皇后脾胃不振,喝点觉得舒服也正常。送来的时候太医都看过,且宫里其他地方也都有,皇帝也常喝,不怕出问题。
珍珠忍不住想落泪:“多谢娘娘还惦记着皇后。”
这几年皇后身体越来越差,后宫之事就由她决定,交给了第一锦和被削弱过的贵妃。皇后这人好事不想做,坏事做不了,这样纯粹是不想让贵妃太得意,但也没料到第一锦能搞定。
就这么平和过渡了几年,皇后心里一直有病好了收权的念想,如今看来恐怕是难。
苏鸣玉的记忆模糊不清,时间线很混乱,所以第一锦就算觉得皇后会病死,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她转身看向内殿,在那里,世间最高贵,最疏离的一对夫妻正在说话,谈话内容却注定没有什么温情缱绻。也是时候了吧,这些年第一锦对皇后态度一以贯之,不管对方是嫌恶,防备,拉拢,鄙夷,她都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刷够了椒房旧人,皇后婢女出身的标签,现在终于可以结束。
片刻后,皇帝从内殿出来,手中还牵着康儿。
他把康儿的手交到第一锦手中:“去吧,往后常来看看她。”
第一锦诧异:“陛下?”
皇帝伸手摸了摸康儿的头:“皇后多病,无法照管康儿,椒房殿也气氛低沉,与其如此,孩子不如在你身边。”
第一锦看了看手中的孩子,又看了看内殿的方向,脸上没有一分终于接回儿子的喜悦,只有隐隐的担忧:“皇后娘娘……?”
皇帝没回答,只道:“回去吧,明日再来看她。”
皇后的脉案也属于宫廷机密,太医只需要向皇帝汇报,第一锦和贵妃只能从细枝末节捕风捉影。现在皇帝明显不想说,第一锦也就不再追问,行了一礼转身带着康儿回到椒房殿。
已经过去了七年。
这是康儿第一次来到他出生的地方。
他有些忐忑,有些不安,看着一进门就扑过来,对自己见礼后就熟练地围绕着母亲说话,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这里的弟弟妹妹,更加觉得不自在。
第一锦喝了口桂芳递过来的冰镇酸梅汤,长舒一口气,示意康儿坐下。
小虎和珍儿好奇地看着这一幕,异口同声:“四哥怎么来了?”
第一锦答:“从今天起四哥跟你们一起,住在漪澜殿。”
兄妹俩又是异口同声:“那母后呢?”
第一锦答:“母后病了,没法照顾四哥。”
又双叒叕:“那四哥以后还回去吗?”
第一锦叹气:“再过几年四哥都得搬出去自己住了,应该不会再回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