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余撑着酸软的身子坐起身,看向门口,“舅舅舅妈呢?”
“要不是你……”田惜紧握的手松开,擦着脸上的泪水不愿多说,转身就走,凌余也顾不得身体的不适慌乱地下床。
赤着脚跟在她们后面。
这么多年,这还是凌余第一次这么清晰又真实的梦到自己的过往,他的手紧紧抓着被子,眉头皱起,紧紧合着的眼皮颤抖,泪水跑出,他却没有醒来。
跟着田惜回家。
三年过去,凌余始终像是一个外人。
妈妈唯一对他笑也是因为要将他送走,那一天田甜也没有来送他,因为……舅舅舅妈是在来医院的路上出的车祸。
就这么又在爸爸家待了三年,凌余迎来了他的十八岁生日。
没有蛋糕,没有礼物,没有祝福。
只零点的那一刻重重的关门声。
之后凌余靠着自己兼职念完大学,然后出来工作养活自己。
闹钟响起终于结束了这充满戏剧性的一切,真假掺杂的梦境让凌余呆坐了好久,画面却始终清晰,就好像是在暗示着什么一样。
所以他请假准备去隔壁县。
去见他九年都没有再见过的……他的妈妈。
戴着帽子口罩的凌余随着人群站在大巴车前,看着上面的地名,他还是后悔了。
转身想逃跑,身后大巴车的门在这时被打开,他就这么被挤着走上了车,后面还在上人,凌余被催促着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副本里那张脸庞再次浮现。
凌余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窗外,看着外面飞快变幻的景色。
眼神淡漠。
这么多年凌余一直都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以至于看到这些并没有什么熟悉的感觉涌上,没一会儿阳光透过玻璃洒在身上,凌余将旁边的帘子拉上闭上了眼。
车里交谈声不断,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到了下午,大巴车缓缓停下,凌余是被旁边的大叔叫醒的,“小伙子,到地方了。”点头道谢后跟着队伍一起走下车。
人群散开,橘黄色的光落在身上。
凌余走进水果店,店员热情地询问,“你好,要点儿什么?”
“嗯……”犹豫着,眼神不确定的来回打量,纠结……算了,“帮我挑个礼盒吧,送人的。”付了钱凌余又转身走进旁边的花店。
选了一束黄玫瑰。
这是他最喜欢的花,所以要把它送给妈妈。
小区的电梯里,凌余摘下了帽子和口罩,把放在地上的礼盒提起的时电梯门也打开了。
出去,左转。
深呼吸,抬手敲响房门,脚步声逐渐靠近,门打开的瞬间熟悉的声音响起,“今天怎么回……”许是没想到还会再见,看到凌余的脸时她愣住了。
凌余尽可能地扯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声音颤抖着喊道,“妈。”
这一声拉回了田惜的思绪。
她的眼神闪躲,“你……”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慌张地把门关上。
凌余也慌了,下意识伸手去挡住,抱在怀里的花束落到地上,几片黄色花瓣被甩出,凌余的手也被门用力夹住。
门不得不再次打开。
看着田惜眼中的厌恶凌余眼神恳求,还没开口里面先传来女孩甜甜的声音,“姑妈?是有客人吗?”
被瞪了一眼凌余不敢发出声音。
田惜才转身柔声回应,“没有,是外卖。”说着她将地上的水果礼盒提了进去,嘱咐着,“我出去丢个垃圾你好好做作业啊!”
女孩也十分乖巧,“知道啦,姑妈。”
凌余局促地站在门口听着,田惜的身影终于再次出现,等她换鞋出来后凌余笑着把黄玫瑰递到她的面前。
田惜看了一眼,接过,“有什么下去说。”
坐电梯下了一楼。
愣愣看了一眼被丢在垃圾桶上的花凌余什么也没说,跟在田惜后面出了小区,到附近的一个公园里,随便找了位置坐下,“找我什么事?”
冷风吹乱他的发丝,也不断敲击着他的心理防线,躲开田惜冰冷的注视低下头,指甲用力滑过指尖,“我就是想……”
田惜不耐烦地打断他,“我之前就说过,我已经有我自己的家庭了,有事没事都别来找我。”凌余不说话她继续责怪,“这么多年都好好的,你又来做什么,破坏我的生活吗?”
心中苦涩,凌余慌张摇头。
“我不是……”凌余手上的力道加重,看向眉头紧皱满脸不耐的田惜,眼皮轻颤,“我就是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会离婚?”
田惜有些无语的看向别处,微风轻拂,她抬手将碎发别在耳后,“因为我从来都不喜欢他。”两人视线再次相交,“也不喜欢你。”
“我知道了。”苦笑着点了点头,“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们了。”
沉默一瞬。
田惜叹息一声站起身,“你最好是。”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凌余自嘲地摇了摇头。
明明知道是假的,他为什么还会有期望呢?轻叹一声重新戴好口罩和帽子,手机突然响起。
看着屏幕上陌生的号码凌余直接挂了。
刚站起身又打了过来,皱着眉再次挂断,果不其然又打了过来,“谁?”凌余把手机放在耳边。
空气安静一瞬,准备挂断时手机那头的人终于开口,熟悉的声音响起,“不要分手,好不好。”这声音听上去委屈极了,可凌余现在心情非常的不好,挂断电话后就把手机关机了。
重新坐下。
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天空。
接下来的几天他依旧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完全忘了进副本的事儿。
又要到休息日了。
下班时间到了,凌余像往常一样去换上自己的衣服,同事敲了敲门走进去,“凌余,外面有你的快递别忘了拿走。”
快递?
“好。”看着手上的两个小棺材胸针,凌余把它们一个别在衣服上一个别在帽子上就出去了,拆开快递盒,里面是一个很旧的信封。
上面写着四个大字,‘神的游戏’。
一边还有一只小翅膀。
真准备打开,头顶的灯突然灭了,站在门口的同事催促道,“走了。”
“好。”
黑夜里,凌余低头拆信封时没注意到撞到了人,里面的东西也跟着掉了出来,“不好意思。”连忙蹲下身捡东西,那个人却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那个……”只怪帽檐压得太低,凌余抬头只看到了那一双大长腿,他也没多想,捡起地上的公交卡和戏票起身,跟着上面的地址走到那辆公交站前。
走上。
这也没看到能刷卡的地方啊。
司机转头看来,“投卡上车。”愣了一下,凌余把手上的卡投到箱子里司机才继续说道,“手机放这儿。”
“好。”
打开手机发了几条信息出去后就按照司机的指示放好,没有其他人凌余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眯一会儿,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叫他,“凌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