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色绸缎悬吊,几个女子一身清凉的妖艳衣衫,正款款站在门口扭动着身子。
“小郎君,进来坐坐啊……”
那被调戏的书生立马红了脸,头也不回地背着行囊不要命地往前跑去,生怕慢了一步就被拖进楼里。
一面容娇俏的少女娇嗔一声:“花娘,你看那小子,跑得比兔子还快,妾身又不会真吃了他。”
花娘捂着嘴偷笑一声,迎面对上一个身戴黑色帏帽的男子,腰间还佩着一把长刀,煞气逼人。
那少女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上手摸着他的胸膛,打趣道:“公子莫不是来错了地方,咱们这可不是舞刀弄枪的地,可不能带着这真家伙……”
男人左手按在刀柄上,手背青筋爆出,声色粗哑厚重:“把你的脏手拿开。”
少女哪里见过这般粗鲁无礼的大汉,一时被吓得无神,慌乱地往后退了几步。
花娘将她拉到身后,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殷切至极。
“这位郎君,我这都是些娇滴滴的小姑娘,您这大刀一别,若是不小心吓到了她们可如何是好?”
男人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径直抛到她的身上,语气不耐烦:“我找人,叫什么梨郎。”
花娘掂了掂手心,神色满意,连忙让开一条道:“原来您就是梨郎久等的贵人,他正在三楼雅间等着您呢。”
男人没好气地推开两人,一言不发阔步走进楼中,还撞到了端酒的小厮,听得一片砰砰作响。
“花娘,这人是谁啊?为何梨郎会和他来往,一眼瞧着就不是个好人。”
花娘重重点了下她的额心,语气严肃:“不该你知道的事情莫要多嘴,仔细着你的小命。”
女子讪讪闭口,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
花娘无奈轻拍了下她的肩膀,语气温柔下来:“那些人不是我们能招惹的,咱们就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若有人打听你也要一概不知,知道了吗?”
少女撇了嘴角,闷闷地应道:“是。”
三楼一雅间中,弥漫着清幽的梨花香气。歌姬指尖轻轻拂动,琴音袅袅。
一男子长发高高束成马尾,桌上放着一柄长剑,面上戴着一银面具,正悠闲地饮着手中的酒。
“嘭”的一声巨响,房门被大力踹开,巨大的动静引得屋内人一颤。
琴音戛然而止,歌姬面色恐慌不已,求救般地望向面具男子。
银面男子抬眸不屑地看了眼门口,起身安抚了下歌姬,轻声安慰道:“无事,你先出去吧。”
歌姬担忧地望了他一眼,男子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微微摇头示意,让她赶快出去。
待歌姬走后,屋内只剩两人。
门口的男人大力地关上门,取下头上厚重的帏帽,露出真正的面容。
浓密粗壮的眉毛,一双眼睛凌厉森寒,下巴处留着一圈络腮胡,面容有些疲惫沧桑。
左梨揶揄道:“仇兄别来无恙,看样子这几日过得不错。”
仇一明不屑地冷哼一声:“还不是托了你们皇帝的福,派来一个御史,本以为可以轻松将他拿下,结果小瞧了他,竟然被他端了淮安的据点。”
他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现在又不敢贸然和稽胡的内线联系,生怕被顺藤摸瓜一网打尽,只能来找赵允的人求救。
“你这样忽然上门拜访,就不怕把殿下拉下水吗?”
仇一明斜眼睨了他一下,拔出腰间的大刀,重重地插在地板上。
“别跟老子耍花招,你们主子竟然有意合作,现在我们暴露,你们必须得想办法收尾。保证我平安回到稽胡,否则,别怪我翻脸。”
左梨无言地瞅了他一眼,果真有勇无谋,愚钝至极。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踪迹已经暴露,他们正等着你找人联络,好将背后之人揪出。你这样,不是将殿下置于险境吗?他如何还能帮你。”
男人沉默半晌,随后重重地哼了一声:“那你倒是说,现在该怎么办!”
左梨饮下杯中最后一口酒,拿起桌上的长剑,语气悠然:“现在,只能丢卒保车。”
“你们想过河拆桥!?”
左梨摇了摇头:“不,我会尽力送你离开。”
仇一明狐疑地打量了他几眼,并未多问,只要他能安全回稽胡便可,这人的生死跟他毫无关系。
左梨停顿了片刻,推门而出:“不要再找任何人,只需与我联系。”
东宫书房内,金边黑衣的男子看着手中暗卫送来的密报,神色不明。
下一瞬,他毫不犹豫地点燃信封,将那张白纸烧成了一堆灰烬,拧了拧眉心,“就按他说的做吧。”
淮安一事本是他为了拉拢旬国公所设计的一场谋划。
既能除去那些蠹虫,又能卖许相旬一个天大的人情,没曾想竟然被有心之人先一步制止,坏了他的大事。
现在他也陷入局中,若那裴熠继续调查下去,难免不会牵扯出他。
为今之计,只能舍弃一些无关紧要的棋子。
赵允疲倦地闭上双眼,纵使心中有一丝不舍,这也是最好的办法。
否则沾上勾结敌国的罪名,他的一切都完了,万万不是斥责那般简单。
‘左梨愿意一人承担所有罪责,殿下毫不知情,只需将一切推到属下身上便可,其余的事情左梨会安排完善。’
手中笔尖一顿,左梨利落地将信封装好,唤来暗卫将信送去东宫。
他取下那张银面,光线昏暗,左脸一个小小的梨形印记若隐若现。
自从殿下将他从奴隶场中救下,他日以继夜地习武,只为了能帮上殿下的忙,助他成就一番事业。
如今能在危急关头为他化解危机,他也算死得其所,报了这救命之恩。
“主子,有消息了,去了花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