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破庙后,我们沿着山间小径缓缓前行。季白虽然精神好了许多,但体力仍然有限,走不了多远就需要停下来休息。
「没事,不急。」我看他因为拖慢进度而露出歉意的表情,连忙安慰道,「反正也不赶时间。」
风中带着淡淡的青草味与土腥味,偶尔有飞鸟掠过林间,惊起一阵沙沙声响。
「你看,那边有鸟儿飞过。」季白指着天空中几隻归巢的鸟儿,「应该是朝着有人居住的地方飞去的。」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确实看到成群的鸟儿朝着东南方向飞去。这让我们对找到长守村更有信心了。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山路开始变得平缓一些,树林也不再那麽茂密。透过树梢的缝隙,偶尔能看到远方的田野和农舍的轮廓。
「快到了。」我兴奋地说道。
又走了半个时辰,我们终于来到了一处小山坡上。站在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山脚下的长守村全貌。
村子不大,大约有二三十户人家,房屋大多是土木结构,看起来朴实无华但很整齐。村子四周是一片片绿油油的农田,田埂分明,显然打理得很用心。
「你看,有炊烟。」季白指着村中几处冒着白烟的屋顶,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欣喜。
确实,夕阳西下时分,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晚饭。袅袅炊烟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温馨,让我们这两个流落在外的人感到一阵暖意。
鸡鸣犬吠声断断续续地从山谷中传来,偶尔还能听见牛铃轻响,与风声交织成一幅宁静的农村画。
村子东边有一条小河蜿蜒流过,河水在夕阳下闪闪发光。河边还有几隻鸭子在悠然地游着,时不时把头探入水中觅食。
「我们下去吧。」季白说道,「趁着天还没完全黑,去拜访一下村民。」
「嗯,不过我们得想好怎麽自我介绍。」我提醒道,「总不能说我们是朝廷要犯吧。」
季白想了想:「就说我们是路过的商人,遭遇了山贼,现在身无分文,希望能在村子里找个地方暂住,愿意帮忙干活抵房租。」
「这个理由不错。」我贊同道,「你受伤的事也好解释,就说是被山贼打伤的。」
我们简单整理了一下仪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麽狼狈,然后慢慢朝村子走去。夕阳渐渐西沉,村子里的炊烟越来越浓,各种生活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走近村口时,我们看到村子入口旁还种着几棵柳树,微风吹过时柳絮飞舞,颇有几分诗意。
「真是个好地方。」季白轻声说道,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放松表情。
我也深有同感。经历了这麽多天的惊险和困苦,能够看到这样一个平静祥和的村落,确实让人心中一暖。
我们正准备要进村,却察觉了一丝的违和之处。
「苏宁,你刚刚观察这个村子,有看到任何人影吗?」
我皱了皱眉头,抬手阻挡了一下正要迈步的陆季白:「不对劲,这里不仅没有人影,连人声或脚步声都没有。」
他倒是不甚在意:「走吧,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担心会不会是瘟疫,或是有官兵来过?」
他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放心,如果是瘟疫,这儿应该尸横满地,臭不可耐。若是官兵,羁押全村这种事我也是闻所未闻。或许村里人只是聚在一起吃晚饭?农村有这样的习俗。」
我抬眼望了他,看来虽然他性急,考虑的还是挺周全。我点了点头,道:「走吧。」
我小心翼翼地跟在季白身后,风声中夹着鸡鸣与犬吠,此时听起来格外清晰。
季白敲了敲第一户人家的门,扬声道:「打扰了,有人在吗?」
无人应门。
但门却随着季白的动作,「吱呀吱呀」地打开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门边的炉灶,底下的柴火尚未燃尽,上头的大锅内煮沸的汤水翻滚着气泡,彷彿随时有人会回来加盐。蒸饭的大笼掀开了半盖,正腾腾冒着蒸气。
我转头一看,炉灶旁的矮桌上摆着四副碗筷,都添满了饭,还摆着几样简单的家常菜。筷子有的插在饭上,有的夹着菜,还有条咸鱼被咬了一小口。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看来并不是全村聚到一起吃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