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乌衣巷车水马龙、花团锦簇,商铺鳞次栉比,有一小巷深处的高楼里茶香四溢。
青客来的顶楼包间里,云晚晚捧着一杯菊花茶瞪着双眼看着对面正襟危坐的裴子观。
她是出来选宝石的,心心念念要给那个水蓝渐变宝蓝的葫芦香囊换一颗更合适的宝石来坠流苏用。谁知刚到乌衣巷就被文元请到了这里,说世子有重要的事情要请她一见。
她进来,只得了他一句“来了。”然后伸手请她坐在窗边茶台,给她倒茶,再也无话。
他今日穿着雪兰色深衣,领口微敞,宽袍大袖之下又用腰带系出了劲瘦的蜂腰。他给云晚晚倒了茶后,侧脸看着窗外的风景,云晚晚只能看见他带着泪痣的那半边脸。
等云晚晚一杯茶快喝完了,他回过头来给她添茶,似是还不打算讲话。
云晚晚叹了口气:“表哥,文元说您有重要的事情与晚晚说。晚晚这才上来的。若表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晚晚这就得去买东西了。”
说罢她准备起身,不跟他在这里耗着。
“表妹,不想谈谈我们之间的事情吗?”
他蹙眉看着她,不理解她为何急着要走。按理来说,她已将身子给了他,自是要与他有个结果。可她在家时就躲着他,他可以理解为她生他的气,所以他今日是来与她说清楚的。
云晚晚虽已经从裴玉亭嘴里知道他的婚事由不得自己做主,也早已在心中与他划分了界限,可她到底不是那吃干抹净转头就忘的人,同时也不想真的开罪于他。
她复又安坐下来,将那茶台上做成各种形状的果子摆弄起来。
“表哥,是想说那日在远山居发生的意外。”
“...那日你无心闯入,是我,是我没控制好,伤害了你。可事已至此,不知表妹心中如何作想?”
如何作想如何作想,我想又能怎样?问题是宫里陛下想不想,好么?云晚晚内心翻了个白眼,又看着今日打扮的如此好看的裴子观,突然起了兴头。
“我自是仰慕表哥,喜爱表哥,想要与表哥...共结连理。”这就是要正妻之位的意思了,她装作害羞的表情。
谁知对面的人却不吃她这一套,用锐利的凤眸盯着她看,似要把她看穿。
“表妹的仰慕,就是每天晚到早走,不与我在伯府有任何见面的机会。表妹的喜爱,就是迫不及待把我送去的瑞云殿还了回来。表妹想与我共结连理,这话是真的吗?”他的语气冷漠了下来。
云晚晚一看,这人怎么还生气了?逗他一下也不行?
这便失了兴致,蔫巴巴的说:“是了,在表哥心里,那药是我下的,让表哥不能为心仪的女子守身如玉。是我该死,不知好歹,是我不要脸皮...”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裴子观狠狠地抓住她的手,玉扳指几乎要扣进她手腕的肉里。
“嘶!”
裴子观不肯放手。
“表妹何必妄自菲薄?我知道那药不是你下的,你是为了我。”
“只是我不明白,为何你与其他女子不一样?你不会寻我,不打听我。我想与你见面好好谈谈,在府中竟也见不着你。表妹的心意,我一直都看不透。”
只要你寻我,我一定会出现在你身边。
云晚晚这才明白,原来是自己没有跟别的女子一样天天痴缠他。让他觉得自己负了他?可他已经在她心里是“前男友”了啊!看来还是要说清楚一下,不然只能算她单方面分手。
“表哥,你先放手,你捏痛我了!”
裴子观这才意识到自己正用力抓着她的手,他竟听不得她那样说自己。
云晚晚揉了揉手腕,冷静地说到:“表哥是大周朝君子的表率,又深得陛下看重,我都知道。表哥的婚事不是我能肖想的,那日也是情急之下,无可奈何做出的选择。这段时间相信表哥也能看出我的心意,我没有要纠缠表哥的意思。”
“你都知道了?”他有些不可思议。还有那句无可奈何在他心中打转,提醒他那天不是她愿意的。
“不算知道很多,但是知道表哥娶妻不由自己打算。”
是了,他的事情,父母都插不了手。
“那表妹,以后打算怎么办?”烦闷的感觉又浮上心头。
云晚晚看他似乎是想问自己对未来的打算,不知道能不能请他帮忙?
她颇有试探的意味:“表哥,我因为被算计与你有了...那样的事儿,定是不能再回邺州了。
我想过了,如若表哥不嫌我麻烦,可否为我在朝中物色一个人品过关的男子,为我牵线?”
让他亲自为她择婿吗?他不自觉的捏紧了手。
云晚晚补充到:“官职不要太低,哪怕家里不是很有钱也没关系。最主要的是人品要好,对家人好,不花天酒地就行。”
“你是骗我的。”
“啊?”云晚晚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来了这一句。
“你是骗我的。”裴子观重复说着。
“我什么时候骗...”云晚晚的手又被他抓住了,只是这次他是温柔的牵着她。
“什么时候你才能对我说一句真话,晚晚?”裴子观感到一种陌生的、难以言喻的酸胀情绪在内心泛滥。
只有触碰到她才能得到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