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酒入喉,如烈火灼烧,又如寒冰刺骨。她的身子猛地痉挛,唇角溢出一线猩红,痛的几乎昏厥过去。
她听见萧执玄冷冰冰地说:“废后已殁,回禀父皇。”
听见杂乱的步伐声消失,沉重的宫门再次合拢,长久的黑暗重新将她笼罩,接着是无边燃起的大火,浓浓的烟雾灼烧她的喉咙,漫天的烈火蚕食她的身体,之后便是疼痛焚身……
死前,她满心悔意,更有冲天的恨意升起,她脑海里只余一个念头:“若有来生,她绝不进宫,她再也不想见到萧执玄,再也不要做这深宫的祭品……”
“姑娘已经好些天没有醒了,你不能把大夫带走。”
虞惊鸿悠悠转醒便听见桃李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入耳中。她揉了揉额角,只觉得头痛欲裂,外头的声音却仍旧不断歇。
“你家姑娘哪有表小姐重要,这头表小姐正病着呢,这大夫你是留不住的。”
这人声音虽娇俏但说的话却尖酸刺耳。
“青枝,你就让大夫给姑娘瞧瞧吧,我家姑娘真的等不了了。”哭求声听得叫人心碎。
虞惊鸿听了片刻只觉头愈发痛了,连日来水米未进,加上高热不退,更是让她喉间发哑,稍缓了些许,外头又响起来那道尖刻的女声。
“做梦吧,你家姑娘早该死了,还寻什么大夫?趁早备丧事才是。”
这刻薄的话打断了虞惊鸿的神思,她这才缓了思绪,起身坐直,薄唇微张:“桃李。”
听了她的呼喊,桃李急匆匆进来,圆脸上还挂着泪痕,见她醒了,双眸迸发出欣喜的光彩。
“姑娘,你总算醒了。”桃李冲到床前又哭又笑,看着她脸带关切。
虞惊鸿心中一暖,低声安慰了一句。又将目光转向了随着她一道进来的另一个穿着桃粉色裙装的丫鬟,想必她就是青枝了,虞惊鸿心想。
“还真是命大,这都没死。”青枝看着她语带轻蔑。
虞惊鸿轻轻一笑,桃花瓣的薄唇微弯,“我倒是不知何时狗也能骑到主人头上了?”
“你说什么?”
见她大怒,虞惊鸿唇角弧度愈发上扬了些。
“若是听不懂,便请你家主子来,今日红口白牙说的些以下犯上的话,我日后自同你算。”言罢,她扭头向旁边呆住的春桃说道,“桃李,送客。”
春桃这才回了神,起身欲带青枝离开。
“对了,大夫留下。”虞惊鸿不紧不慢地补上一句,话音轻轻柔柔,却不容拒绝。
青枝跺了跺脚,却不知为何这病弱的沈知微同从前完全不一样,分明还是那副样貌,却不知为何多了股威慑力,叫人瞧了便先怯上三分,如今只好打道回府去了。
等大夫把脉,几番叮嘱万不可劳累,需得静养,且得佐着金贵药材服用,才可将身子养好。否则轻则难以有孕,重则怕是要香消玉殒。
好啊,好得很!
虞惊鸿心中一暗,眼里闪动着晦暗阴沉的光。她这副身子确实弱,又跌落了湖水,着了凉,如今高热难退,这一家子却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肯给她抓药不说,连大夫都不叫请,这怕是巴不得她死啊?既然如此,她倒是也不必留情。
这镇远侯她前世倒是知道些,没甚本事,除却祖家荫蔽,便是娶了将军府嫡女,旁人外头高看他一眼,却不知暗地里怎么笑话他呢,还十足是个面子货。若是外头传出继室虐待前头嫡女的事,只怕他便是不想管也得管了。
“桃李,我那日落水是同谁在一道?”她忽然开口问道。
春桃一愣,连忙说道:"那日表姑娘一道,也是她发现姑娘落水的。怎么,姑娘是怀疑她?"
虞惊鸿唇角微勾,"这位表姑娘是?"
春桃看着面前的小姐,总感觉她好像变了,明明脸上盈盈带笑,可笑意却不及眼底,反而瞧着比外头的雪色还要凉上几分,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赶紧停了念头,答话道:“说是表姑娘,却是如今夫人母家的偏房侄女,名唤刘玉瑶。不过是个打秋风的穷亲戚,据传是母家那头落败些,自去岁登门便赖在府上不走了,惯会装柔弱扮可怜,姑娘没少被她欺负呢。这般想来,说不准正是她推了姑娘落水。”
虞惊鸿笑了笑,高热还未退,苍白的双颊上透着淡淡的粉:“是与不是,一试便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