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惊鸿越问越心惊,面色冷凝了几分。往年雪灾往往伴随着疫病,忻州知府若真是个不作为的,只怕今年疫病要比往年更加来势汹汹。
“吁~”赵伯勒停马车,高喊道,“二姑娘,兴安堂到了。”
“芸娘,抱上宝哥儿,我们下去。”虞惊鸿率先掀了帘子出来,转头冲着芸娘道。
幸好带来的及时,宝哥儿身上的高热不至于烧坏脑子。等大夫看了脉,芸娘又是一阵感谢,说要给她磕头。虞惊鸿几番劝阻才没得叫她又跪倒在地。
“芸娘,如今宝哥儿高热还未退,你们也没有落脚的地方,不妨同我回府。旁的不说,至少有一口饭吃,你意下如何?”虞惊鸿见芸娘抱着宝哥儿站在风雪口,于心不忍道。
“多谢贵人,能得贵人相助,芸娘没有不应的,是芸娘三生有幸。”芸娘登时落下泪来,在黢黑的脸上划出两道痕迹。
回府的路上芸娘都在千恩万谢,“多谢姑娘,我真是遇到活菩萨了。”
“无事。”虞惊鸿淡淡道。
回了侯府,吩咐桃李在蒹葭院找了处角落让芸娘二人住下,又托人给沈老夫人问安。路上因着这变故同沈老太太分开,这会儿怕她老人家忧心。
全部吩咐完,虞惊鸿才回了房间。
“姑娘,何必带他们回侯府?”桃李帮她解了斗篷,屋里烧了暖热的地龙,倒是不冷,“我知道姑娘心善,可给她们留些银子不就好了?”
虞惊鸿坐在桌前,路上说了不少话,这会儿嗓子有些干疼,取了茶杯小口喝着。
“这芸娘身份不一般,我留着她有用。”
“姑娘如何得知?”桃李好奇地问道。
虞惊鸿勾唇轻笑,“她虽涂黑了脸,但是隐约能瞧出她面容姣好,且她会些拳脚。”
“这又是何处瞧的?”桃李站在一旁,心想自个儿也在场,怎生什么也没有瞧出来?
“她的手心有厚茧,习武之人多见,况且…”她浅浅扬了扬唇角,“忻州地处冀北,离这里如此远,那处毗邻锦州,兖州两地,都是富庶之州,她一个女子,又带了一个幼童,何必舍近求远?”
“可是要是锦州,兖州也受了灾呢?许是他们觉得皇城脚下最是安定,特意远来投靠也说不准啊?”桃李不解的问道,“而且今日的难民这么多,怎生姑娘便确定她不同?”
“因为还有一处疑点,那些难民中你有看见其余的女子吗?乱世之中,女子妄图独善其身者能有多少?她一个弱女子带着一个幼童,执意前来京城,定然是有隐情。”话音落地,虞惊鸿顺手将杯子放回了桌上。
“那姑娘为何还要收留她们?姑娘不怕惹了麻烦?”桃李急得不成,连声追问。
“因为她是一个母亲。”虞惊鸿悠悠地说道。
“只因为这个?”
自然不单单是因为这个,只是真正促使她留下她们的是因为这件事,虞惊鸿没有再回话,垂眸笑了笑。
翌日,昨日下的雪终于停了翌日,昨日下的雪终于停了,外头积着薄薄的雪霜。
“姑娘,今日怎生起的这般早?”桃李端了盆热水进来,袅袅的雾气蒙蒙腾腾,模糊了些许视线,便见得虞惊鸿坐在铜镜前,已经穿戴完毕。
虞惊鸿看了看镜中的自个儿,纤白的玉指在眉宇处轻轻划过,“今个儿有些事,我昨日吩咐你的事情可做好了?”
“放心吧,姑娘,你要的米面我早先便差人去采买了,今儿已经放在杂屋去了。”桃李将铜盆搁下,取了帕子浸湿拧干递给她。
“买的够吗?”
“买了许多呢,粮铺都差点叫我搬空了。”
虞惊鸿笑着接过帕子盥洗,似是想到什么,偏头问道,“芸娘她们二人醒了吗?”
“早些时候便醒了,昨日宝哥儿因着高热哭闹,闹到很晚才睡下,不过芸娘倒是个勤快的。今儿鸡还未打鸣,她便起了,帮着干了些杂活,半点不带躲懒的。”
“是吗?”虞惊鸿用帕子擦干净手,又搁回盆中,扬声问道,“宝哥儿如今怎样了?我去瞧瞧。”
“何必劳烦姑娘亲自过去,如今芸娘便在外头候着呢,姑娘想见,传唤一声就是了。”桃李手脚麻利地将东西收拾完,“我这便去叫她们进来?”
虞惊鸿点头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