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微,你来了,近前来。”沈老太太招手示意她过去。
待她近前,沈老太太握住她一只手轻轻拍了拍,“知微,见过你虞伯母和虞表哥。”
虽说有门娃娃亲,对外却是不好明说的,这般称呼表哥,一面是为着拉近关系,另一面也叫外头没得挑错的地方。
虞惊鸿倒是没怎么排斥便对着他们见了礼。
她今日一席粉色妆花缎襦裙,乌发挽了一个飞云髻,虽未施粉黛,但瓜子脸白皙,两颊自带些许粉色,一双水灵灵的秋水瞳透亮,花瓣似的唇微抿,只一眼便将虞洞箫的魂儿都勾走了。
虞惊鸿垂眼轻蔑一笑,再抬首是面上笑靥如花,更是衬得眉眼若画,美的叫人移不开眼。
虞夫人见自己儿子看得直愣愣的,忍不住给了他一肘子,再看向虞惊鸿的眼里已经没了笑,她打心里不喜欢沈知微,今日见了更是不快,觉得她狐媚勾人,不像个安分的。可想到今日的来意,她又不得不强行挤出来一抹笑,“知微出落的是越来越漂亮了。”
“哪里哪里。”沈老太太很是受用,“你家洞箫也是不错,瞧着愈发的俊朗了。”
二人互相捧了几句,把各自都逗笑之后,方才聊起来正事情。
“我家洞箫同知微原是少时定的亲事,如今知微也到了待嫁之年,我家洞箫年岁也不小了,所以想着这少时玩话,不知还当不当真啊?”虞夫人试探着问道。
虞惊鸿禁不住心中冷笑,她这二婶的性子她最是了解。最是看重门第之分,镇远侯府空有侯位,却无半点实权,她一心只想着给自家儿子寻个母家殷实的女子。前世她记得她这二婶几次同她表示对于侯府这桩姻亲不满,如今却改了性子,先上门求娶起来,其心可诛啊。
“既然说是少时玩话,只让我们大人做决断,怎么成呢?不妨问问孩子的意见?”沈老太太乐呵呵地道。
虞夫人面上的笑有些勉强,“我家洞箫自来是喜欢知微的,你瞧瞧他一双眼珠子都快黏在知微身上了。就是不知道知微是何意思?对我家洞箫有没有心思啊?”
“知微,你如何想?”沈老太太爱重她,二人亲密地坐在一块儿,虞惊鸿一只手还被她牵着,“既然是你的婚事,合该过问你的意思,有什么不妨大胆说出来。”
虞惊鸿装作羞涩,脸颊微红,“知微自是听祖母安排。”
“那就是愿意了?”沈老太太复又问道。
虞惊鸿不答话,只是垂头做足了一副羞涩样。
“沈老夫人,您瞧,人知微自个儿都愿意了,这桩婚事不妨趁早定下?”虞夫人趁热打铁。
“既如此……”
“老夫人有客,为何不告知儿媳一声?”刘婉柔的话音及时插了进来,打断了沈老夫人的话。
虞惊鸿看她进来,嘴角微微扬起,心想这刘婉柔虽然讨人厌些,但这次倒来得正是时候。
“哟,这不是虞夫人吗?也是我院中的常客了,怎生登门了也不同我打个招呼?”刘婉柔看着虞夫人笑意深深。
虞夫人哪里不知道她这是在点她,先前刘婉柔想要同她攀亲,她一早便看出了她的想法,只是一直不松口,又借着这由头从她那儿套了不少钱财。虞家外人不知,她却清楚早就不如从前了,哪里不需要银钱打点?就连她儿子如今在国子监任的小官,她前前后后都搭了不少身家进去。可是前头刘婉柔在侯府失了势,再加上她那不省心的丈夫生的事情,叫她不得不放低身段来求娶沈知微,她心中已经怄得要死,如今又被刘婉柔这般暗戳戳点,只觉得很是没面子。
她干笑着说道:“沈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又不是什么要事,今日来主要是拜见沈老夫人的,自是不好特意搅扰沈夫人了。”
沈老太太面色有些不好,看向刘婉柔的眼神不满,“你刚解禁,就这般急着现眼?”
“老夫人真是误会儿媳了,我再怎么说也是知微的娘亲,知微的婚事合该过问的啊。怎么好生生的越过我去,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知微眼里没有我这个娘了呢。我也是为着知微着想。”刘婉柔一副被冤枉的可怜样,委屈地说着自己心中的考量。
“哼,你要是真为知微考虑,便不会先前差点害死她,少在这里猫拿耗子,回你的院里去。”沈老太太怒视她下了逐客令。
“先前之事,儿媳纵有失察之过,可罚也罚了,老太太既是不信,那儿媳便一头撞死在这里,也好过被人戳脊梁骨一辈子。”说着她便要往墙上撞,跟着她一道来的沈知乐连忙拦住她。
“娘!你别吓我!”沈知乐紧紧抱住她的腰。
本就是假意去撞的刘婉柔装了装样子,便停下了动作,转头抱着沈知乐,母女二人抱头痛哭起来。
“知乐!你拦着我做什么?我就该撞死在这里,省的被人扣戕害嫡女的屎盆子!”刘婉柔一边说一边斜眼觑沈老太太,哭的更是撕心裂肺。
“娘!你走了,留下我和知扬怎么办?”沈知乐哭哭啼啼地配合着演戏。
“我也舍不得你和知扬啊,只是有人存心不想要娘活下去啊……”
“够了!”沈老太太怒喝出声,“都给我滚出去!”
刘婉柔见好就收,她如此大闹一番,今日沈知微同虞家的婚事定然是定不成了。
她状若委屈的不成,“那儿媳便不在这里碍您的眼了。”
说完她便带着沈知乐一道离开。沈知乐走时还依依不舍地看向虞洞箫,可此时虞洞箫哪里还记得看她,一颗心思全跑到虞惊鸿身上了。沈知乐将这画面尽收眼底,很恨地瞪了虞惊鸿一眼。
虞惊鸿接收到视线却乐得不行,今日这场宴倒是别开生面,她看得兴致正高,只可惜丑角匆匆下场,没得看了。
沈老太太怒火攻心,几乎喘不上气来,她强忍着怒意看向虞夫人二人,尴尬地道。“虞夫人见笑了。”
虞夫人脸色也很是难看,干笑着回应,“没什么,沈老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出了这档子事情,今日所议之事不妨改日再议吧。”沈老太太身子不适,只好将事情推迟。
虞夫人纵有不满,却也不好贴脸上赶着,只好同意了,带着虞洞箫先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