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惊鸿悠悠转醒,旧日的记忆在幻梦中一点点清晰,又慢慢恍惚。她缓缓睁开眼睛,将自己的思绪从纷杂的乱梦中拔出来。
云秀殿静悄悄的,外头扫洒的宫女都压着声音,脚步声轻轻的。
虞惊鸿按揉了一下睡得昏沉的额角,有些迷蒙地唤了一声:“桃李?”
脱口而出后才发觉不对,重生这段时日都是桃李陪着身侧,她竟然一时忘了自己已然进宫,桃李还留在外头呢。
她有些失笑,少了桃李这么个碎嘴子在耳边叽叽喳喳交唤,一时竟然还有些不习惯。
“娘娘?”外头守着的流月离得不算远,听见些模糊的动静便进来。
虞惊鸿已经缓了神思,见了她便轻声问:“什么时辰了?”
“回禀娘娘,已经申时了。”
“申时?”虞惊鸿微微一愣,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盖着的薄被,“本宫睡了多久了?”
这被子是流月进来给加的,听着里间没动静了,她才悄声进来瞧过一眼,怕新主子着凉,才给人盖了被子。“约莫有两个时辰了。”
“这么久?”虞惊鸿微讶,不曾想自己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
“娘娘许是累了,奴婢不敢打扰。”流月低声回话,复又问道:“可要传膳?”
她不说还好,一说虞惊鸿便觉得自己腹中饥饿难忍,她点点头:“传吧。”
此时时辰晚了,用过膳,她还以为萧执玄那头或许会传召她,不曾想竟是毫无动静,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担忧萧执玄的状态,毕竟今日他的样子实在有些奇怪。还有上次也是,那样子实在不像是个正常人该有的模样。
知道问云秀殿的人也没有用,她没有去白费功夫,又因为下午睡饱了,晚上颇有几分睡不着,她决定出去走走,顺便去看看这偌大的宫城自她死后可有何变化。毕竟上次进宫,来去匆忙,什么也不曾瞧清楚。
担忧她出事,流月几个宫女跟着身后一同出去了。
虞惊鸿在宫中打转,为后十余年,在宫中住了这么长时间,走到每一块地方都有些相关的记忆浮现,她看着宫中亭设如旧,难免感慨物是人非。
不自觉走到椒房殿,她看着曾经的居所竟然上着大锁,有些意外。
“椒房殿素来是皇后所居,因何紧锁大门?”她不解地问。
流月进宫迟,但这件事是知晓的,她挪着上前一步:“回娘娘,这是陛下特意给封上的。说是悼念先皇后娘娘亡灵,此后不许再开椒房殿。”
虞惊鸿听得顿住,这样的事情闻所未闻,即便如何惦念先人,也少有说因着后妃逝世而空置宫殿的。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偏头看向一侧的流月。
“这是三年前奴婢进宫时候的事情了。”流月垂首低声回话。
虞惊鸿没再说话,抬头望着椒房殿出神,这里一切如旧,与她记忆中的模样并无出入,仿佛一切都不曾改变过,她没有身死,萧执玄没有称帝,她们二人依旧在这里住着,做一对儒慕的母子。
只可惜……
她脑海中突然冒出来这么几个字,可惜什么呢?可惜她们终究陌路,有些事发生了,也不可能当不曾发生过。
“走吧。”她收回视线,不欲再看,有些旧事无需终日沉湎,早早放下才好。
“诺。”
*
流月等人入宫晚,有关旭丰年间的事情知之甚少,自那日在宫中行走之后,萧执玄也一直不曾传召于她,虞惊鸿去找了三福几次,每每都被避之不见,她摸不清缘由,又想从谢瑶环入手去查清楚当年的事情,便去内务府查阅了一些卷宗。
可奇怪的事情在于内务府竟然对于谢谣环的死因十分模糊,包括先帝的薨逝记载也少得可怜。她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心里不知怎的生出来一些不好的预感,总有些不大舒服。
“流月,近来朝堂可有消息?”虞惊鸿坐在镜前由着流月梳头,半月过去,萧执玄那头一直不曾找过她,而上次选秀结束,最后竟然只她一人入选,朝堂上指不定如何传她呢。她在宫中消息不太灵通,有关朝堂之事还是遣人去探消息才知道。
流月仔细梳拢手中乌黑顺滑的发,嘴上不忘回答主子的问题:“主子命我去探查的消息,流月心中有数呢,前些日子使了些银子去查了查,说是陛下好些日子不曾上朝过了,近来都在乾清宫不曾出去呢。”
“什么时候的事情?”虞惊鸿皱眉,偏了一下头。
流月惊呼一声:“主子,小心头。”
随着动作不小心扯着了一些头皮,虞惊鸿有些吃痛的蹙眉。
流月紧张的不成,赶忙跪下请罪:“主子罚我吧。”
“无妨。”没有伤的厉害,再加上是她自己的原因,虞惊鸿没有胡乱责怪,“陛下多久不曾去上朝了?”
没被责罚,流月松了一口气,新主子还是好说话的,她直起身回道:“自主子进宫那日起,这半月陛下都不曾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