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去复健的时候,严理当着康复师的面完整演示了帮楚徊复健的全流程,复健师打了合格。楚徊知道严理在看康复医学的书,没想到他能学到这种地步,不过也不奇怪,楚徊的事,严理向来上心。于是楚徊同意了严理暂停去康复机构的建议,毕竟后面公司的事情确实多,未必能按时报到。
星期天,公司和楚徊新家进家具,严理跑了两边,并且分别找了开荒保洁。楚徊自己开车去轮椅公司修轮椅,顺便多订了一台手动轮椅备用,一台电动轮椅准备放在公司用。
轮椅公司在一栋写字楼里,工作人员下楼帮他把坏掉的轮椅拖上楼,又把修好的轮椅送了下楼。楚徊下到一楼大堂的时候,遇到一群人簇拥着一个气度俨然的男人走了进来。男人看到了楚徊,脚步没有停留,只轻轻点了一下头,楚徊也点头示意。
要出门的时候,一个年轻男人追了上来,楚徊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停下轮椅稍微靠边,准备让出路。没想到男人停在楚徊面前,自我介绍:“楚先生你好,我是严总的助理,我姓方。”
楚徊点头,没想到会遇到严文,更没想到严文还要派人来找他。看着这个助理有话说的样子,楚徊让轮椅公司的人把轮椅送到车边先走。
方问舟见楚徊面色沉静如水,心里也有些打怵,前几天严总说要在总助办挑两个人去给二少当助理,他就有不好的预感。总助办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顶级牛马,资历但凡老一点都可以直接下放分公司做副总,两位总监更是按照职业经理人的标准培养的,以防严总哪天撂挑子。要去给二少做助理,肯定会从资历最浅的里面挑。果然,严总挑中了自己和同样入职不过一两年的钱如雪,只是还没来得及找二少说这事。
刚才上电梯前,严总把自己叫去,说刚才那个坐轮椅的就是楚徊,叫自己直接去找他报到。
方问舟肝胆俱裂,他和钱如雪一起做过功课,二少是在和这个楚先生一起创业。严总说过,楚先生有99%的可能宁愿自己去死也会保护好二少,剩下1%的可能性是在弄死严董和严总的时候误伤二少,但是楚先生非常明智,并不会以卵击石,所以并不需要特别防他。
众人皆知,二少是个书呆子,好处是连包戏子的事都做不出来,坏处是别指望他继承家业,按照收集到的消息和严总的说法,创业的事情都是这位楚先生在张罗。严总给他们看的照片是多年前三个人的合影,那时候严总自己才二十岁左右,楚先生和二少根本还是十几岁的少年,最重要的是,那时候的楚先生还是站着的。
严总说楚先生长相变化不大,按他们的想法,楚先生应当与严总气质类似,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长相确实没怎么变,可楚先生看起来完全是一个温润柔弱的美少年,不管是从身体的姿态还是从轮椅的样式看,都是永久性残疾,让方问舟觉得前途堪忧。做功课不到位,工作早晚要出大纰漏,这话说得一点也没错。
方问舟没跟残疾人打过交道,他微微弯腰小心翼翼的姿态让楚徊有些不适,楚徊往后退了退:“方问舟,严理没和我在一起。”
连声音都温柔清澈,所以这样的人真的能创业吗?严总派自己和小钱来真的不是要让他们接管公司的吗?方问舟脑子里一团乱麻,没敢直说做助理的事,而是说:“严总叫我来送您。”
楚徊敢肯定这小子没说实话,但他也不想深究,只说:“不用,我开车了。”
方问舟没控制好表情,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楚徊不以为意,转动轮圈要走。方问舟的手机震了一下,他看了一眼,钱如雪说他查到了楚先生的背景,匆匆扫过,方问舟大惊失色,心里大骂,哪怕早十分钟收到这个消息,他也能有所准备,现在好了,他知道楚先生是不好惹的了,可第一面的印象也已经坏了。只是不知道楚先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态在和二少相处,也不知道严总到底安的什么心……
见楚徊的背影渐行渐远,方问舟心一横追了上去,把严总安排他和钱如雪来做助理的事说了。楚徊微微垂下眉眼,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我付不起这么高的工资。”
金海是行业大拿,待遇也是业内翘楚,肯定不是初创小公司比得了的。方问舟赶紧摆手:“严总说了,我们的职位还放在金海总助办,所有待遇还是金海发放。”不仅如此,还提了一级工资。
楚徊抬起头打量了一圈方问舟,笑了一下:“他是给我送助理,还是往我身边放间谍?他这么不自信的吗?”
方问舟后背都湿了,这笑容温润如玉,却带着一股莫名的悚意,真不该以貌取人。他连忙说:“不是不是,我们真的就是来做助理的,没有别的任务。”本来以为只是陪二少玩,没想到要玩真的了。
楚徊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方问舟马上把手上的公文包举起来,遮在了楚徊头顶。楚徊看向方问舟,满脸写着“你有病吧?”
方问舟不为所动,只是一味讨好地笑。
楚徊叹气:“算了,跟我来吧。”
写字楼上有轮椅公司,所以残泊管理还算好。楚徊拆了刚修好的轮椅放进后备箱,拦住了要帮忙的方问舟,再自己转移上车。
方问舟看着楚徊把自己摔进车里,看着车边的轮椅手足无措:“楚先生。”
楚徊看了方问舟一眼:“不用你管,上车。叫钱助理自己去开发区。”
方问舟坐上副驾驶,给钱助理发了信息,局促地看着楚徊发动了车子打开空调,然后拆了轮椅,放到后座上。期间楚徊的腿抖了几下,楚徊伸手按住腿,倒吸一口凉气,表情有些痛苦,更是让方问舟胆战心惊。
楚徊调整好姿势,把车开出车位,看了一眼表情非常不自然的方问舟,安抚地笑了一下:“别担心,我是合法上路的。”
方问舟的内心已经完全崩溃了,他拿出手机开始给钱如雪发信息,第一句话是“我真是服了……”
到了公司,楚徊把车停在办公楼前树下。方问舟不敢在车里坐着,站在车边等着楚徊装轮椅。然后就看到严理从办公楼里飞了出来,嘴里叼着半根雪糕,手里拎着瓶纯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