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确认了李明春的车辆型号,不过让车企开后门查定位也需要时间,严文动用了金海的关系,迅速找到了负责人。
奔驰跟在几辆警车后面驶上了进山的道路,山上的村子早就易地搬迁了,路已经破败,车子小心翼翼地开着。兄弟俩坐在后座上,严理没戴墨镜,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眼睛在眼眶里无规律的转着。严文心里有些难受,严理很注意形象的,这时却什么都不顾了,盲态毕现。楚徊这小子也是个傻子,自己什么情况不清楚吗?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在自己的公司里还能被人掳走。
李明春吃过东西睡下了,楚徊大半天水米未进,又痉挛失禁了几次,精疲力竭半脱水,陷入了半昏迷。
车在废弃的村外停下,所有人悄无声息地摸进了村子,村子里都是破旧的木板房,在风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严理被严文领着,走得深一脚浅一脚,几次差点摔倒。
很快有人发现了木板缝隙中透出的火光,几个警察打着手势踹开房门,很快就押着李明春走了出来。严文赶紧拉着严理进屋,一个警察正在给楚徊解手上的绳子,见两人进来,说:“他看起来情况不太好,赶快先送医院,天亮了我们再安排伤情鉴定。”
严理看不到,严文却被楚徊一身的痕迹惊到了,他稳了稳心神,打开手里的毯子包住了楚徊。严理听到哥哥的呼吸节奏变了,忙问:“阿徊怎么了?”
严文看到四周都是警察,引着严理的手摸上楚徊:“等下跟你说,你先来叫一叫他,让他别害怕了。”
严理猜到发生了什么,他摸到楚徊的脸,感觉到手下的人正在发烧,他凑了上去:“阿徊,我是阿理,我来了,别怕,我带你回家。”
严理咬牙抱起楚徊:“哥,给我引路。”
严文看着他无神的双眼,说:“给我吧。”
严理抱紧了楚徊:“不行,他会害怕,他只熟悉我。”
说得有理,严文扶住严理,慢慢把他带回车上,往医院驶去。严理把楚徊紧紧抱在怀里,轻轻安慰着:“阿徊,我们去医院了,我一直陪着你的。”
县医院医疗水平不高,但也勉强够用,打上吊瓶,补充了□□,消消炎症,烧慢慢也就退了。严文带着司机跑来跑去办着手续,还要想着感谢警察和医生。严理只坐在床前,拉着楚徊的手,在他耳边小声说着话。
楚徊只觉得自己从冰窖和火坑里走过,然后坠入一片柔软的云里,这片云的气息很熟悉,让人有安全感,耳边是严理的呼唤。这是在做梦吧?我还能见到阿理吗?阿理……还要我吗?
楚徊缓缓睁开眼睛,虽然有些破旧,但看得出来是医院,手被人拉着,是严理。楚徊闭上了眼睛,微微勾起了嘴角。
天光大亮,楚徊醒了过来,他微微一动,趴在床边的严理马上跳了起来,伸手往楚徊的脸上摸去:“阿徊,你醒了吗?”
楚徊轻轻“嗯”了一声。
严理笑起来:“别怕,这里是医院,坏人已经被抓走了。”严理越笑越难看,“没事的,很快就好了,你一点错都没有,都是坏人的错,我们男人,不在乎这个……”严理哭了起来,“你不要丢下我。”
我怎么会寻死?楚徊嗓子干涩,说不出话,只轻轻回握了严理一下。
严理反应过来,开始往外走:“我去叫医生。”
严理并不知道门在哪里,也没拿盲杖,马上撞到推车摔倒在地。巨大的声响引来了医生,医生扶起严理,把他带回床边,对楚徊说:“醒了就好,你的家属已经安排好转院的事了,等下做完伤情鉴定就可以走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楚徊哪里都不舒服,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舒服,于是轻轻摇了摇头。
很快有法医过来,严理怕楚徊难堪,尽量不让法医碰楚徊,要翻动的时候都是自己来。法医也忍不住要叹息,下身一片狼藉,身上青紫斑斑,要是一般人,早就喊起来了,就算这人是高位截瘫,也皱紧了眉头在忍痛。
严文带着几个助理终于姗姗来迟,他一夜没睡,脸上挂着黑眼圈和胡茬,见楚徊醒了,脸上也不见笑意:“好,我不在,你们两个连水都喝不上是吧?”
秦飞凡拎着餐盒就要上前,严文接过方问舟手里的袋子:“都先出去。”
严理扎着手在床边,听见楚徊闷哼一声,忙问:“哥你在干什么?”
“给他穿衣服啊,不然呢?你来还是那两个来?”
严理伸手往前摸:“还是我来吧,你不会。”
严文有些烦躁,楚徊一点力气也没有,还一副很难受的样子,让他无从下手:“他一身管子,你别给别扯到了,算了过来帮我撑一下他。”
严理摸索到了楚徊:“哥,你直接拉他起来他坐不住的,还会低血压。”
“你行你上……”
终于,方问舟摇起病床,把白粥喂进了楚徊嘴里,楚徊抬起手:“我自己来”。
方问舟笑:“别搞撒了。”
楚徊看了看四周:“你没把轮椅带来吗?”
“都这样了还坐什么轮椅,直接躺着转院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