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河边洗衣服的人挺多,阮霖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认出了旁边的几个人,乖巧喊了婶子、阿么。
又和他们交谈了一会儿,还顺道询问了谁家有正下蛋的母鸡,他准备买几只,好给赵世安补补身子。
他这么一说,旁边的妇人、夫郎打趣了几句,不过也看出阮霖是个好夫郎。
他们说了两户人家,一个是里正家里,还有一个是他们家隔壁的孙禾家。
阮霖意外,没成想又听到了孙禾的名字。
他道了谢,洗完衣服和他们一块回去,阮霖回到家里,把衣服晾好,看柴火和皂荚不多,他准备再上山一趟。
他把红薯秧苗拿出来,背着家里的背篓和斧头,又拿着杨瑞家的背篓去了杨瑞家,这会儿杨瑞不在,赵榆一个人在家。
见他过来还背篓,得知他去山里砍柴,赵榆忙背起一个背篓说他要去打猪草,他们一块去。
两个人一道上了山,阮霖熟练爬树,只是刚抬腿后边扯的疼,他额头上冒了冷汗,侧头看赵榆在远处打猪草,没注意到他这边。
他背过身皱着脸揉了揉屁股,心里骂了赵世安几百遍。
不过他还是强忍着爬上树,砍了一些树枝,又往上走了走,摘了些皂荚放在背篓里。
下山时他老远看到打猪草那块地方没人在,不过赵榆的背篓和镰刀在那儿,他皱了皱眉,喊了声:“榆哥儿!”
“霖哥!”赵榆从旁边的杨树上出溜下来,脸上红扑扑道,“我在这儿。”
阮霖看赵榆木着的小脸有了别的神色,问了句:“爬树这么高兴?”
被看穿的赵榆羞赧地挠了挠头发:“嗯,高兴,霖哥,树上好看。”
这点阮霖不置可否,他也在树上待了不少时间,明白赵榆没有说全的意思。
在树下看周围,不过寻常无奇,可从树上看,眼前的一切都会明朗,道路、天地、包括心境都会产生细微变化。
“的确好看。”说了会儿别的后,阮霖漫不经心地感叹,“今个我在路上看到了双胎兄妹,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们长得可真像。”
赵榆把背篓往上掂了掂道:“霖哥,你说得是赵小泉和赵小棉吧?”
阮霖无辜摇头:“我不知道他们叫什么。”
赵榆:“应是他俩,他俩是村里唯一的双胎兄妹,他俩特别爱热闹,总爱往人多的地方钻,而且对我们很好,每次在山上遇到,他们手里有什么吃的总会给我们。”
阮霖含笑:“是俩好孩子。”
下了山,阮霖回了家里,把背篓里的木头卸出来,趁着还有劲儿,一个个全劈了。
干完他去外头准备摘菜,正好遇到回来的杨瑞,一问,刚才他去隔壁村买豆腐去了。
杨瑞掀开篮子,塞给他一块豆腐,阮霖也没客气,不过眼尖看到篮子后边有药包。
他知道杨瑞喝药,不过他看杨瑞没个什么病症,也没去问这药是做什么使。
等回到家天色已晚,阮霖洗了手和胳膊,喝了几口水,又拿出屋里的红枣吃了些,等有了劲儿他去灶房准备做晚饭。
他不知道赵世安回不回来吃,可还是做了两个人的饭菜。
·
赵家村村口的树底下这会儿坐了不少人,他们端着碗边吃饭边唠嗑。
有人眼尖看到什么,忙问道:“那是谁家的马车?”
人们伸头看去,马车上面挂了不少铃铛,还没到他们身旁他们就听到了叮当响的声儿,前头那匹马膘肥体壮,跑起来格外有力。
他们村的里正家也只有头牛,马可是稀罕物,他们只在县里见过。
不过他们对视后,心里有了猜测,能让马车送回来的人,他们村也就一个人。
马车缓缓停在他们身前,不多时,一汉子掀开车帘出来又跳下马车,正是赵世安。
而在此时,车帘再次被一只纤细的手掀起,一个面容姣好的哥儿走了出来,白皙的脸上满是傲气,话也说得娇憨:“世安哥哥,说好了等几日还要去找我,你别忘了。”
赵世安拱了拱手:“何三少,我不会忘。”
哥儿这才高高兴兴坐了回去,眼神完全没施舍给村口惊得瞪眼的那些人。
有几个妇人、夫郎不满的看着赵世安,准备给他说道说道,他现在成了亲,可不能胡搞。
不过不等他们开口,赵世安挨个喊了人后说他先回去了。
赵世安没在意旁人的目光,只是到了家门口,他笑意一下子褪去,不耐烦地扇了扇子。
他还是要想个法子,把那哥儿的注意转到别人身上,不然每回去县里都会碰到那哥儿,太过烦人。
推开门后,他脚步一顿,家里不太一样。
一股饭香味从灶房里传出来,烟囱中的白烟往远处飘散,灶房旁边摆了整整齐齐劈好的木头,窗台上放了许多皂荚,院里的绳子上搭了衣服,树下的桌上放了半碗红枣。
这充满烟火气的院子让他想到了三年前,他爹娘在世时家里也是这样。
他背过身,关上门,插上门闩,唇边动了动,回过神,恍惚听到了灶房有脚步声。
他猛地回头,似乎看到了三年前他娘从灶房里伸出脑袋,笑吟吟道:“回来了,洗手吃饭。”
赵世安呆滞在原地,瞳孔猛地放大,身体在轻轻发抖,直到灶房处的人走过来,娘的身影逐渐消散,成了阮霖疑惑的脸:“赵世安,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