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什么都不涂。”阿五十分坚定。
去见桓晏交课业就应该是这样一张素脸,丑些也无妨。
果然,桓晏见到她的时候罕见地脸上有了表情。
是震惊的表情。
阿五十分满意他的反应,以为是自己的脸吓到他了,怎么样,对着这样一张脸耍不起来流.氓了吧。
然她素面朝天的样子落在桓晏眼中却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即便眼底有熬夜的痕迹,也难掩美人天然纯真的气质。
她不上妆的样子去掉了拿捏出来的完美成熟韵味,反倒更显青春活力天真可爱。
这才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该有的样子。
桓晏震惊是因为她竟然一大早又跑来交作业。
有时候学生过于勤奋给到先生的压力会很大。
“我是来交课业的。”阿五站在她对面。
二人隔着案桌还差着十步的距离。
避之蛇蝎。
阿五一脸严肃眼神警惕,双手垂于身侧不自觉捏起拳头。
倒不是要准备打人,毕竟身后大门敞开着,桓晏还不至于像其他人那样不分场合地支棱起不该支棱的东西。
她只是紧张,纯纯就是学生对于老师检查课业的紧张。
桓晏不语,仔细翻看手里的账册。
一丝一毫都没有差错,实属不易,看来她已经学会了,接下来便是实战经验了。
“除了字很丑,其他勉强过关。”
幽幽清冷的声音飘过来,柳阿五松了一口气。
“今日的字继续练。”桓晏转身从书架上拿下来一摞账册交给柳阿五,“这些是京城各府宅的账册,你也拿回去看看有何问题。”
“该掩掉的地方掩掉了,你不必追究是哪一家,只看账面便好。”
阿五惊讶,不可置信
京城各府宅的账册他怎么会有,还能随意拿给她练习。
“怎么,有什么问题。”
“没,没问题。”阿五抱紧账册转身要走,却又被桓晏叫住。
“这枚金簪算是对于你课业努力的奖赏。”
他硬邦邦地丢过来一枚金簪,蝴蝶展翅栩栩如生,只是阿五手里有账册险些没接住,颇觉狼狈。
“我不需要……”
她下意识想要拒绝,又听桓晏道:“金簪尾端按进去会是一把锋利的尖锥,防身亦需慎重。”
原来如此,阿五当即放下账册研究起那枚金簪来,果然,尾端相接的部分有一处同簪身颜色略有不同,不细看断是看不出来的,按进去簪子头部出鞘长约手掌的纤细的尖锥。
用来防身是极好的。
阿五道谢,再不说推辞的话。
这礼物她稀罕。
*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比阿五想象中轻松。
每日早起打理好府宅琐事便可以专心研究账本,京城里的高门大户各不相同,每一家的账目也不尽相同,倒是让阿五增长了见识。
桓晏说过,一个府宅乃至一个国家看账目能发现很多问题。
阿五细心研究,午食过后小憩片刻便开始练字,偶尔做一做手工,给珍珠碧玉和昌平做一些贴身的物件缓解一下疲劳。
她做的钗镮首饰十分精细雅致,比珍宝阁的都不逊色,珍珠碧玉都十分喜欢。
最重要的是,交课业的时候也极少能够碰见桓晏,只要交给昌平就够了,因为桓晏很忙,几乎日日不在府中。
但是第二天她去的时候总会有朱笔批过的返还回来的课业和他新布置的任务。
见不到面,极好,阿五很开心。
这样轻松自在的日子过一日少一日,阿五很珍惜。
昌平说桓晏下了职便一定会去隐世阁。
看来他当真是喜欢那种地方,阿五想,如此也好,让他发泄完免得打她主意。
隐世阁。
桓晏看着眼前袁子与递过来的书信不禁皱眉,“沈氏乃凉州人。”
袁子与点头,“就是你大哥要查的那个凉州,这还不是最古怪的,他们家乡发过水灾,户籍资料都被遗失,我真是费了九牛二虎……”
袁子与懒懒散散地口沫横飞,对上桓晏投过来的凌厉的眼神,登时坐直了身子,“我托了曾经替考的考生的爹,就是凉州刺史才查到这个沈氏竟然成过亲。”
“而且就在你大哥被派到凉州之前三个月。”
“也就是说,短短三个月沈氏嫁了两回。”桓晏凝眉。
“也不一定嫁,或许只是跟了两个男子……”
事情同桓晏大哥桓启元有关,若真是二人苟合,牵扯的是整个侯府和桓氏的名声,也会连带了桓晏的声誉。
袁子与觎着桓晏的脸色,试探道:“可要继续……”
“继续查,查到底。”桓晏抬眸,深邃的瞳仁中透出一丝意味不明的亮光,“顺便再查一下柳阿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