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歪曲我。我是说,就算这样,我也不应该会答应和你们俩任何一个人结婚才对。”她说着,破罐子破摔了,“……算了,哪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
气氛再度陷入沉默,谢与月也不开口说话了,车内的气压越来越低沉。
再过了会,她越想越气,扭过头纠正道:“我那次语文没及格,那是因为我写一半太困睡着了。后面120满分,我都能考100多的。”
为自己辩驳完了吧,她声音又掺了点郁闷。
“闻叙,一码归一码,我刚没说你不好的意思。虽然你是挺让人讨厌的。”
他听着,意味不明地哦一声,“你是挺讨厌我的。”
谢与月承认自己一直都讨厌闻叙,而且讨厌得光明正大,从不遮掩。
可现在听到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就算没任何指责的意思,只是简单地在陈述事实,也叫她无故平添了点内疚。
在早高峰堵了好一阵子,到医院门口时已经是八点四十多分。
了解完具体情况,医生安排了更深入的检查,最终诊断她并不存在器质性问题,除了有些偏瘦,身体各项指标都可以算及格。
至于失忆的问题,她解释道:“正常来说,部分脑震荡患者只会失去事故发生时的短时记忆。不过大脑是个精密复杂的器官,也不排除会诱发认知错误,比如潜意识渴望回到某个时间点,又或者某些神经出现了些细微的改变,都有一定的可能导致这种情况。”
闻叙思忖着询问:“以后会重新想起来吗?”
“目前来看,大概率可以的。多营养神经,不要受到刺激,保持心情放松。考虑到你们这边的具体情况,最好一个月内都不要剧烈运动,尤其是长时间的高强度跳舞,这会加重病情。”
谢与月没怎么说话,就安静在旁边听着。到后面,医生给她开了营养神经的维生素,叮嘱她好好休息,多进行散步、拉伸之类的活动。
也不知道闻叙干什么去了,等出了诊室又独自折返回去,她过了好一会才出来。
“你刚问了医生什么?”她还挺好奇。
“我问她说,你这情况会不会影响智力。挺好,医生说没影响。”
她的气一下子又来了,“……你才影响智力!”
这么一打岔,方才她那点愧疚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
真不知道这男的有什么好的,她怎么会同意和他领证?想不明白,太想不明白了。
午饭后,司机将她送回家。闻叙则坐上另外一部车,去往公司工作。
若要为京市里有名有姓的大家族分个高低来,闻家一定会被放到金字塔尖那一批。
就说闻家主支,大清还在时,先祖赴美留学,等到20世纪20年代,先祖在妻子陈惜容的建议下重返祖国港城,开设工厂,发展得如火如荼。
后来山河飘摇,夫妻俩一心救国,几乎将整个身家都捐了出去,到了80年代,闻家在港城已是极有名望的大家族。
旁支不愿离开港城,主支却放弃了在这边积累多年的底蕴,回到真正的故乡,创立了北望集团,借着好时代的东风,重新在京市立足了脚跟。
闻叙出生在这样一个家族,是真正意义上的含着金汤匙,却也有摆脱不了的使命:继承家业。
网上常常有人调侃说要是自己发展不好,就要回去继承家业了。可闻家的家业可不是那么继承的,北望集团成立那么久,体量庞大,内部盘根错节,千头万绪的,稍有不慎就会出大问题。
碰见北望这么个烫手山芋,闻叙才用了不到四年的时间,就几乎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时时刻刻掂量着他的一举一动,不再只戏谑地称他为“北望太子”。
见到他离去的背影,谢与月突然清晰地意识到,这家伙现在是个超级大忙人。
回到家后,她将裂了的手机卡找出来,去附近的营业厅补办新卡,再在商场买部新手机。
折腾完,都到下午的饭点了,干脆找一家客流量很大的店,排了二十来分钟的队,终于吃上热腾腾的火烧。这家食物处理得很讲究,半点腥味和杂质都没有,裹上油亮的汤汁,入是满满脂香。
就这碗,彻底让她心底踏实了。不管她到底是真的失忆还是奇异的穿越,总归是得面对现实,至少得吃遍六年后的冒出来的新美食吧。
晚上八点,她吃饱了回家,手里还提溜着雪贝、奶酪酥、奶卷和肉饼,一开入户门,便觉得不对劲——
两只棕色的大爪子正兴奋地扒拉着门缝,试图将门缝撑大些,好让狗头得以从中钻出来。
猝不及防的,谢与月被钻出来的大金毛扑上了腿,它的尾巴跟旋风螺旋浆一样地左右摇着,打在门上时甚至还发出了声音。
“闪电!”她蹲下来惊喜地喊着它名字,揉了好几下手感超好的狗头,余光见到一双锃亮的皮鞋,她顺着仰头看了过去。
这人还是那身西装革履,碎发微乱,整个人又透着昨日那种随性的倦,像还未被唤醒的春山,层层叠叠的山峦下,草木连新芽都懒得萌发,横七竖八的,还躺在早已远去的冬天里。
真不知道他工作时是不是也这派不着调的模样。
她手里正提着几袋吃的,这几家店的顾客很多,位置分布也散,她当作饭后散步,花了挺长时间才逐一买到手的,打算这两天无聊时候填填嘴巴。
想到他早上特地抽空陪她去了医院,她提起手里的几个袋子,朝他递过去道:“你吃晚饭了吗?我买了吃的。”
按照以往的经验,他大概率会拒绝,或者最多勉为其难地伸手从袋子里拿一点出来。
可这次,他却弯下腰,指尖蜻蜓点水般地擦过她的手,十分自然且熟络地接过了她手中的袋子,并回答起了她刚刚随口问的问题。
“没,我刚下班。阿姨不知道怎么没做饭。你吃了?”
吃了,整整一大碗。
就在他努力工作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