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千万根钢针,狠狠砸向玻璃窗,随即扭曲成浑浊的水流,顺着玻璃表面蜿蜒滑落,将窗外的夜色搅成浓稠的墨汁。
屋内只亮着一盏小灯,昏黄的光晕被雨幕吞噬得奄奄一息,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破碎的光影。
池佑安蜷在沙发角落,指尖摩挲着桌上玻璃杯的棱角,白开水腾起的热气袅袅飘散,在昏暗的空气中织就一层朦胧的纱。
突然,一道闪电劈开漆黑的天幕,刹那间照亮整个房间。
池佑安下意识抬眼,却在玻璃上的水痕交错间,看见自己身旁的沙发上,赫然坐着一个人影。
那人背对灯光,身影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
咔嚓——
灯光顿时洒满整间屋子,那人此时正站在门口的开关前,微笑着看向池佑安。
“给你带了北馆的芝士蛋糕。”那人说着,走到池佑安身旁坐下。
池佑安盯着玻璃杯发了会儿呆,就见那人将蛋糕推到自己面前。
“怎么了,有心事?”
“没有。”她扭头看向窗外,雷声轰鸣,雨水落在窗上形成一道道水柱,滑下。
她的记忆被这场雨拉回过去。
十三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大雨夜,她拼死从豺狼虎穴逃了出来。
这条命是好不容易挣回来的,可如今命运的旋涡依然裹挟着她,不断走向风暴中心。
“我听说警方已经下了通缉令,全市抓捕周作宏。”
池佑安回过神,看了眼对方,“是,许家兄妹今天被带去问话了。”
“没有拘留?”
池佑安摇头,“没有,证据不足。”
那人指尖轻轻叩着蛋糕盒,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在雨声的间隙里格外清晰。
“陈家姐妹那边怎么说?”
池佑安垂眸端起玻璃杯,杯中的热气氤氲了她的睫毛,“已经提醒过了。陈立夏又不是傻子,剧团她去过几次自然知道谁对年广白有敌意。若她是为了钱,在年广白家破产后就该早早离开,何至于等到现在。”
那人轻笑出声:“她若是知道了凶手是谁,说不准会报复。而演出那日便是最好的时机。”
池佑安微微一笑:“你开窍了,何况周作宏只是刀,操刀鬼才是她的目标。”
“那不就是...许悦萱。”
“是,这不只是螳螂捕蝉,也有黄雀在暗处。”
......
次日,9月9日,星期五。
距离《轮回船》演出五小时——
窗外的雨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反而越下越急,仿佛要将整个城市淹没在这场滂沱之中。
池佑安站在剧院后台的化妆间门口,透过虚掩的门缝,看见许悦萱正对着镜子上妆。
“许老师,道具组说船锚模型有点问题。” 助理的声音在雨声中发颤。
许悦萱手中的化妆刷猛地一顿,黑色眼线在眼睑处拉出狰狞的三角,她盯着镜中倒影,突然轻笑出声:“演出开始前必须修好。”
池佑安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温斯言发来的信息。
周作宏的踪迹在城郊废弃码头出现,而那地方,恰好与剧院隔江相望。
她攥紧手机转身,却迎面撞上抱着戏服的许悦萱。
对方怀里的白色绸缎散落一地,沾染上地面的水渍,宛如被撕碎的招魂幡。
距离演出开始三小时——
后台,演员来来往往,脚步匆忙。
“这戏服脏成这样还怎么穿?” 许悦萱猛地扯起裙摆,绸缎撕裂声混着雨声刺得池佑安耳膜生疼。
她蹲下身帮忙收拾,指尖却在触到布料时顿住 —— 内侧密密麻麻的压线处,赫然别着几根细小的银针。
手机再次震动,温斯言的定位显示他已抵达码头。
池佑安借口去道具间查看,刚转过走廊就撞见崔误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