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婉回到南苑不久,孙振伟便也到了,他看着面无表情的李慕婉,心下讥讽面上却不动声色,温和低声道:“师妹,既然执念已了,接下来就安心待在南苑,好好准备我们的双修典礼吧。”
李慕婉转头望去,见他虽然面上带着儒雅笑意,但是话里话外透露着一丝不容推拒的强硬,心知孙振伟此人心胸狭隘,今夜之事只怕是戳到了他的肺管子。
原本只是暗中监视,如今只怕是不允许她踏出南苑一步了。
李慕婉沉吟片刻,如今还不到撕破脸面之际。周林还未出关,她所图之事时机也还未成熟,因此点了点头,淡淡的应了下来。
孙振伟见李慕婉答应,心下也松了口气,再次关怀了几句。转身离开之际,他还算是英俊儒雅的面容瞬间阴沉下去,显得有几分狠毒之色。
要不是李慕婉在云天宗颇得始祖看重,更有许多内宗弟子仰慕她的丹道之术,若是能乖乖配合是最好不过,等到双修典礼结束,他坐上外宗宗主的宝座后,有的是手段磋磨她,以报今日之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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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半个月,有关一位神秘修士闯入东苑浮空岛,以雷霆之力击杀了东苑两名女修,又与三位元婴长老对战了数个来回后,全身而退不见踪迹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云天宗。
这对于在楚国地位尊崇的云天宗来说,可谓是极大地侮辱。
此事甚至惊动了几个在后山闭关,准备冲击化神境界的元婴后期始祖,以神识大法搜查了众多弟子的记忆,依然未曾发现任何异常。
没过多久,此事便不了了之。
李慕婉得知此事时,心下确实有几分惊慌,她本以为会得到始祖传讯,询问她当夜外出之事,但未曾想,此事竟然被孙振伟父子联手压下。
孙振伟深知,当夜之事只怕是与李慕婉那位故人脱不了干系,那人不过结丹大圆满的修为,当夜有三位元婴,甚至有元婴中期的前辈出手,都未曾将他拦下,任其在云天宗内来去自如。
他怕自己若是将当夜见闻泄露出去,那神秘人第一个便会怀疑到他头上,再次潜进宗门对他进行报复。
担心自己的性命遭到威胁,兼孙振伟的父亲孙威生怕三月后的双修典礼生出变故,竟是直接借来外宗宗主云令,将李慕婉禁足于南苑。
孙振伟思虑许久,与他父亲进行了一番商谈,最终决定出面按下此事,也算是向李慕婉传达了一丝缓和之意。
李慕婉对此也颇有些心照不宣的默契,看着孙振伟命人送来的锦衣华服、珠宝首饰,到底是接了下来,颇为安分在南苑炼丹修炼,像是完全接受了宗门安排。
见状,孙振伟父子二人提起的一口气也缓和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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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林在出手为陈贤击杀了两女,为大猿二猿报了仇后,便将本尊再次分化而出,通过禁制之门沉入地底继续修炼。
他这具分身,虽然修为仅仅是筑基期,由于他的神识本质是吞魂的缘故,尽管有元婴期修士探查神识,也并未露出什么异样来。
王林的生活,再次归于平静。
只是他的心,却乱了。
陈贤的师父确实对他不错,疗伤丹药从不吝啬,经过数日修养,陈贤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依然时常来到王林的院落中与他饮酒,不过曾经跳脱的少年到底是变得沉静下来,甚至有些寡言。
王林本就是沉默之人,从前两人聚在一处时,往往是谈兴大发的陈贤拉着他胡天海地的攀谈。但现在王林每每想到那晚李慕婉的决绝之语,只觉心烦意乱难以决断。
陈贤更是因为错信他人,在失去自小相伴的两只灵猿之后,一夜之间成熟起来。
两人相对而坐,却俱是一言不发,只是一口接一口的饮下酒水。
人已经不是从前的人,就连酒也不是从前的酒。
陈贤从前与王林共饮的灵酒,灵液是他师父所赠,灵果是他的两只灵猿所摘,如今只有灵液,却再也不见那捧着灵果蹦跳着来寻他泡酒的灵猿们了。
此时壶中的酒水只是普通的烈酒,毫无灵气,却又辛辣无比,甚至余味隐隐泛着一丝酸涩。
修行之人若是不用灵气逼出酒气也是会醉的。
陈贤已有七八分醉意,直接抬起酒坛大口灌入酒水,他姿势豪迈,有许多酒水溅出,从他面庞划过。他满面水迹,泪水还是酒水,混杂在一起已经难以分辨。
陈贤饮尽一整坛酒,身子晃了晃终究是仰面倒下。
今夜无星无月,是一种令人神魂俱颤的黑。
陈贤望着漆黑的夜幕,神色怔愣,口中喃喃道:“是我错了...大猿二猿,我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