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篮球场染成蜂蜜色时,江叙抱着速写本坐在观众席。陆沉在三分线外突然转身,篮球划出抛物线精准滚到他脚边。用记号笔写的“画我”二字被汗水晕染,旁边还画着个吐舌头的卡通蜗牛。江叙低头轻笑,笔尖刚触到纸面,就听见陆沉在球场上大喊:“画帅一点!”
当晚,陆沉在天台数着手机里剩下的余额。月光照亮他攥着汇款单的手,那是他瞒着江叙报名参赛的凭证。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他下意识摸了摸藏在衬衫里的缴费单,想起江叙今天看海报时发红的眼眶,嘴角不自觉上扬。风卷起他脚边的速写本,露出未完成的画像——画中江叙抱着画架站在领奖台上,背后是永不熄灭的灯塔。
截稿前最后一夜,画室的灯光彻夜未熄。陆沉趴在工具桌上假寐,余光却始终盯着画架前的身影。江叙第三次打翻洗笔筒时,他立刻递上毛巾,趁机把偷偷准备的消炎药膏放在颜料盒旁。“画完去医务室处理下手腕。”他装作漫不经心地说,“别到时候手抖毁了我的杰作。”
江叙的画笔顿了顿,看着对方校服袖口露出的创可贴——和自己常用的是同一个牌子。他突然想起这些天课桌里莫名出现的草莓硬糖,想起画展海报上恰到好处的装裱,想起此刻手边全新的画材。喉咙突然发紧,他慌忙低头作画,却把陆沉投篮的身影画得比记忆中还要耀眼。
半个月后的清晨,校园广播炸开惊雷般的喜讯。江叙的《雾中灯塔》获得全国青少年艺术大赛金奖,匿名艺术家的身份成为论坛热议的焦点。陆沉挤在人群中,看着江叙被记者围住时无措的样子,悄悄把攥皱的缴费单塞进垃圾桶。他转身走向操场,却在拐角听见江叙带着哭腔的声音:“不管你是谁...谢谢你。”
暮色降临时,江叙在天台发现了那个消失的颜料盒。褪色的铁皮上贴着崭新的标签,写着“给未来的大画家”。盒底躺着张泛黄的纸条,是用参赛回执单背面写的:“光会穿过所有裂缝。——你的观众”。江叙摸着纸条上晕开的水渍,突然想起陆沉这些天总躲着自己,想起他锁骨处的烫伤,想起每次转身时欲言又止的眼神。
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陆沉抱着球出现在天台入口。他看见江叙手里的纸条,耳尖瞬间通红,转身就要跑。“等等!”江叙追上去,颜料蹭得满手都是,“请你喝汽水,草莓味的。”
晚风掀起两人的衣角,陆沉接过玻璃瓶时,指尖触到江叙绷带下凸起的疤痕。远处的霓虹映在江叙眼中,比任何颜料都要璀璨。他突然觉得,那些偷偷藏起的疼痛,那些不敢言说的牵挂,都在这一刻化作了雾中永不熄灭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