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季怀依旧在傍晚时发消息给他,上问午餐如何,下问晚餐习惯。
江郁白则一边赞许微信坚决不增加的已读功能,一边装没看见。
更是故意错过陆季怀单方面商定的晚餐时间。
江郁白计划得很好,半个小时,陆季怀再怎么磨叽也该吃完了。
哪怕陆季怀等自己,半个小时也够饭菜放凉,他便称想吃热的单独盛出一碗,微波炉微过拿上楼。
即便陆季怀也想热,但微波炉就那么大,总有时间差。
左右他一定会想办法分餐而食的。
江郁白在心底给自己做足了准备,更是寻了无数理由婉拒共餐的邀约。
距离晚餐时还有很久时,江郁白的心已然提起悬在半空,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凝聚在一起,哪怕一丝响动都惊得一身汗。
他一会儿想万一陆季怀打电话怎么办,一会儿思考陆季怀上楼敲门该如何应对。
只想拖延半小时的江郁白快被自己的“小聪明”折磨疯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下楼面对陆季怀,尤其是那双好似能将看透他的双眼。
万幸,江郁白担心的事全都没发生,他长出一口气,对着镜子挤出歉意的微笑,又自言自语的演练了两遍,才故作轻松的下楼。
转弯,看见陆季怀身上的围裙,江郁白还在做自我安慰,下一秒,陆季怀的言语彻底将他搭建的心理防线击碎,他犹犹豫豫的半个多小时好像个笑话。
“正好,我还想着给你发信息让你晚半个小时下来呢,可”,陆季怀打开锅盖,将用作点缀的葱丝撒上,“没倒开手。”
手机就放在陆季怀身侧的白色台面上,黑白对比格外醒目。
他十分有理由怀疑,陆季怀是故意的。
好在他还有plan B。
“我有点事,想上楼”
“呲啦”热油浇在鱼身激发起生命的最后价值,也将江郁白的声音掩盖得严实。
陆季怀:“菜市场老板今天新上的鲈鱼,清蒸最鲜美。”
陆季怀利落的垫上餐垫,将鱼摆在正中间,转身去盛饭:“嗯?你想吃多少?”
他刚刚是听见的吧!
“小半碗就好。”
江郁白有些自暴自弃的坐在椅子上,和面前鲈鱼那黑溜溜、尤为突出的眼珠大眼瞪小眼。
江郁白:都是一双精明眼,你怎么就沦为食物了呢!
鲈鱼:都是一双精明眼,你怎么所有的算计都被堵死了呢!
江郁白气不过,将眼瞪得更大,回怼:我再怎么样都不会被他吃!
原本端着两碗米饭的陆季怀叹气,回身将自己的那一碗重新倒回饭锅:“你先吃,我有点事先去处理一下。”
“啊,好。”幸福来的就是这么突然,江郁白向鲈鱼白了一眼,又立即将刚刚流露出的欣喜压下,目送陆季怀离开。
餐厅里的江郁白风卷残云,卧房里的陆季怀黯然伤神。
他掏出手机,给江博琛的备注上加了个狗头,才平复心情发信息:你这侄子,得加钱!
陆季怀坐在书桌前随意浏览着新闻,掐算着时间,心里幻想着餐厅那只小白兔此刻的动作。
狗头惊现,陆季怀接通,原本安静的房间瞬间掉进时间裂缝。
嘈杂的环境音也难以掩盖江博琛沙哑的声音:“啊,我侄子的病没救了?”
陆季怀将手机扯远,缓解震颤的鼓膜,待手机那边的杂音小了些后,才又将手机贴近:“你再大点声,直接喊给你侄子听。”
“你不是在楼下那间卧室吗?”声音明显有些虚。
“嗯。”
“那没事,我侄子感官过载,听不得响动,你是没见过他楼上的房间,做了隔音不说,里面都是海绵,你就是在楼下蹦迪房子塌了,他都不一定能听到。”江博琛安分没两秒,又张狂起来,“哦,对了,他应该不会让你上楼,那是他心理安全区,可不是谁都能看的。”
“他现在在下楼吃饭。”
江博琛的声音再一次弱下去,心虚的很:“那个,我刚刚说的,他不会听见了吧。”
陆季怀扫了一眼时间,脑中不免浮现一只疾驰的兔子,道:“不出意外,他应该逃回安全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