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少辰对江郁白歉意的点下头,算是替口不择言的徐光宇道歉。
江郁白此刻涨红着脸,嘴唇轻颤,手指无措的扣着手中的盏,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陆季怀很快就将话题转移走,不受控的心跳慢慢归于平缓。
神智回落,江郁白才感受到那双压在他肩膀上的手,有力却不禁锢。
江郁白不自觉得吞咽着口中分泌的液体,肩膀上持续的热源让他无所适从。
“茶怎么样?”陆季怀并没有撤回原位,而是顺势坐在徐光宇和江郁白之间。
经过陆季怀的提醒,江郁白才慌忙抬手灌茶。
江郁白不喜欢茶,他不喜欢一切苦的东西,生活已经够苦了,何必再自寻苦楚。
但此刻,他需要给自己找点事做,才不至于成为桌上话题的中心。
“好。”江郁白缩着脖子,极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怎么个好法?”陆季怀浅笑着,又往江郁白身边凑了凑。
“就……好。”
茶一定是好茶,但他真的说不出什么一二三。
怕露怯,江郁白只得小声的又重复了一遍。
陆季怀看着身边恨不得缩成一个团的兔子,无奈的按压下自己内心想要逗弄的小心思,转身和燕少辰闲聊分散精力。
陆陆续续的又来了几位,服务员也开始频繁进屋布菜、介绍,缩在最里面的江郁白此刻越发得紧张。
他小心得将自己圈在原地,敏感的神经控制不住的接收着周围或强或弱的信号。
哪怕对方只是抬下胳膊,江郁白的心都跟着一颤。
他埋着头,不敢与任何人对视,哪怕夹菜时,江郁白也尽量盯紧桌上一角,缩在一处觅食。
他太久没有一次性的,在一个密闭的环境下,见这么多陌生人了。
生理上的排斥,让他无心品尝美食,江郁白再次端起水杯压下心底的恶心。
“尝尝这个锅包肉。”陆季怀主导着转桌,挑了一块肉厚的用公筷放在江郁白身侧的空碗里,将服务生三秒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东北名菜,猪里脊裹着面衣炸至金黄,外面淋上酸甜口的调汁。”
江郁白这才发现,自己右侧、刚刚陆季怀坐过的位置,外侧桌布上,赫然放着他刚刚好奇的那块手表,浅蓝色的钻石表盘在灯光下闪着微光。
这,也导致他的右侧并没有人坐。
而那套餐具,也被陆季怀当做他的另一套借来用了。
“这个加了番茄酱,不太正宗,你尝尝,若是喜欢我回去给你做。”
热气呼在江郁白的耳旁,他本能得缩脖躲避。
可江郁白的动作反而使两人的头贴得更近,从他人视角看,像是在说悄悄话。
“怎么想起吃东北菜了?”徐光宇什么时候都不能让场子冷下来,“不过说实话,咱陆少爷做的东北菜才叫一绝。我当年在外面都被那白人饭逼得要跳楼了,多亏陆少爷厨房飘过来的香味,啧啧……”
徐光宇砸吧着嘴回味。
“嘿,不过,”徐光宇话锋一转,坏笑着盯向陆季怀,“我怎么听唐贺星说,你前两天因为做饭都闹急诊那去了?”
陆季怀换了双筷子,取过江郁白右侧多余的碟子,给自己夹了一大块鱼肚肉,专心剥刺。
对于徐光宇明显幸灾乐祸的问话,头都没抬:“嗯,豆角没做熟,中毒了。”
“哈哈哈哈,你还能有豆角没做熟的时候?谁信啊,想当初,就少辰做豆角的那次,还是你一口尝出不对,才没酿成大祸,不然依照……”徐光宇乐得筷子都放下,抓着燕少辰的衣摆大肆普及着,好似生怕谁忘记那段共同生活的日子。
陆季怀用勺子将干净的鱼肉剔下,舀给江郁白,招手问布菜的服务生要了一碟香醋,才淡淡道:“好久不做了,手生。”
江郁白原本一直低着头静静聆听着桌上的谈话,听见豆角中毒时,他的神经倏然紧绷,吃饭的动作也慢下来,注意力全都在徐光宇的质疑上。
经过这段时间,江郁白也觉察出陆季怀厨艺的高超。之前他没注意,现在问题被人翻出来,江郁白心中某处异样也再一次被放大。
一个巨大的疑问蓦然从心底升起:陆季怀做菜没熟的可能,到底有几分?
可下一秒,他的注意力就被一碟新鲜的、没有刺的鱼肉所吸引。
江郁白宕机了。
“你还能手生,你”徐光宇看着按在自己腿上的手,不解的回头对上燕少辰的眼,一辈子流利的嘴,竟打了磕绊。
有人见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我们这顿是庆祝陆少爷重回祖国母亲怀抱的,那些苦日子还回味什么!”
“我当时就提议一嘴,没想到他能答应来吃饭。”徐光宇顺坡就下,丝毫不纠结刚刚的尴尬。
燕少辰也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重新拿起筷子,优雅不语。
“家中小孩吃腻了,带他出来尝尝。”陆季怀像个称职的营养师,荤素搭配,一双筷子围着江郁白转。
嘴中塞得满满的江郁白分不出空闲,乖巧的接受投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