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睁开眼,温妤竹觉得头晕目眩,一个模糊的影子正在眼前晃悠,接着是陆沁瑶熟悉的声音:“姐姐,你醒了?”
然后是苏文霖的声音:“娘子,你觉得怎么样?还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吗?”
温妤竹闭了闭眼,又再度睁开,无力的瞧着周围。
苏文霖握着她的手,缓缓道:“你掉到池中,幸好瑶瑶发现的早,及时叫人把你救了上来。怎么样,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
温妤竹缓了缓,猛然想起了那个鬼脸。她一下子清醒过来,死死盯着陆沁瑶:
“我掉下去时,你可看到附近还有什么人?”
陆沁瑶摇摇头:“不曾看到。我当时正在假山后捉蝴蝶,忽然听到池塘里有动静,扭头一看就看到姐姐你正在水中挣扎,就赶紧喊人了。”她满脸愧疚:“姐姐,要是我一直待在你身边没走开,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真对不住,怪我太贪玩了。”
“瑶瑶,这不怪你,别自责了。”苏文霖扭头轻轻拍了拍陆沁瑶,“也幸好你发现的早,及时叫人把妤竹救了上来。”
温妤竹轻咳了两声,苏文霖转过头来:
“娘子,当时还有别人在场?”
温妤竹闭上眼睛,强忍着心头的恐惧:“我看到一个恐怖的鬼脸突然出现在我后面,然后就掉了下去。我怀疑有人想害我。”
“鬼脸?是什么样的?”苏文霖接着问道。
温妤竹喘了喘气:“应该是一张人皮面具,脸色非常惨白,眼睛那里还有两个黑洞,嘴角有血滴下来。”
陆沁瑶道:“会不会是姐姐你看错了?那晚江府的灯笼点的多,照的人眼花缭乱的。”
温妤竹握紧拳头:“不,是真的。”
苏文霖想了想,替她擦了擦脸:“娘子,你先好好休息,这件事我会调查。”
陆沁瑶补充道:“是啊姐姐,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把身子养好。此番已动了胎气。”
胎气?温妤竹心里一惊,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小腹,怪不得会隐隐作痛,再加上这几日胃口不佳,时不时泛呕吐,原来是有了身孕。
“是啊妤竹,还没告诉你,你有身孕了。”苏文霖的声音温柔至极,伸手将温妤竹略微扶起,端起床柜边的药碗:“来,先把药吃了吧。”
温妤竹瞧了眼冒着热气的药,懒懒的说:“药有些烫,先搁那吧。我想休息一会。”
苏文霖还想说什么,却被陆沁瑶拉住:“好,那我们先走了,姐姐你记得喝药。”
陆沁瑶拉着苏文霖走出妤心居,开口问道:
“文霖哥,你相信姐姐说的吗?是不是真有鬼脸害的她落水?”
苏文霖低头沉思:“这个我也不能肯定。就像你说的,那晚的灯笼把她的眼晃花了也说不定。可她言词凿凿,又不像瞎说。”
“那你要帮她追查吗?”陆沁瑶接着追问。
苏文霖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如果这事发生在咱们府中,尚可追查一番。可发生在江府,那天在场的都是京中权贵,叫我如何追查?妤竹落水,已经引起不小的风波,难不成我还能上江府兴师问罪?更何况,大夫也说,妤竹只是受惊呛了些水,并无大碍。我即便要追查,也无由头。”
出生在侯府,他太清楚,世家中事一向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除非有确凿的证据,否则他万不会上江府找事。
陆沁瑶抓着他的手臂:“那就只能含糊过去了。可你如何向姐姐交待?”
苏文霖长叹一声:“她现在怀着孕,只能多多宽慰她,叫她不要胡思乱想。她为了腹中的孩子,也不会闹出格。她一向行事得体,会以大局为重。”
陆沁瑶略垂下头,眸色晦暗不明。
房内,温妤竹瞧了眼床头的药碗,吩咐道:“银杏,把药倒掉吧。”
银杏正疑惑间,妤竹又说道:
“你们记清楚,今后,这府中的药我一概不吃。他们送来就收下,等他们走了再倒掉。你们照我的方子替我重新去杏林堂抓药来吃。为免惹人怀疑,就在杏林堂煎好再带回来。如果有人发现,就说是温府送来的补品。”
丁香银杏对望了一眼,齐声应下:“小姐,我们明白了。”
温妤竹轻抚着自己的小腹,眼神中满是慈爱的光芒:
孩子,既然来了,我定保你周全。往后这苏府中,你是我唯一的牵挂。
婆母不好相处,相公不可靠,往后,她只将重心全部放在孩子身上。其他事,她不会再耗费半分心力。
丁香上前轻声问道:“小姐,真的是有人害你落水的吗?”
温妤竹握紧拳头:“绝对错不了。”
她记得很清楚,那狰狞可怖的脸,以及身后的大力一推。
银杏颇为气愤:“我看只有表小姐会这样做。那日的宾客都是身份不凡的人,且无人与小姐有仇。除了表小姐,没人有那个心思。”
丁香点头:“一定是她,我早就觉得她有意针对小姐,现在都直接上手了。真是太可恶了。”
温妤竹抬手:“没有证据之前,谁都有可能,不要在府中乱说,以免打草惊蛇,懂吗?”
二人噤了声,温妤竹却开始沉默。她的内心正在经历一番狂风暴雨。她们说的对,除了陆沁瑶,有谁会这么做?自己从未与人结怨,就算是有人与父亲有怨迁怒于她,也不会在那时下手。当时园中人不少,倘若有人落水,那么大的动静必定马上被人发觉,不可能害人性命。而且在江府婚宴上做这种事,一旦被揪出,得罪的不止温府,还有江府。
唯有陆沁瑶,想不到这些顾忌。她的目的,也许只是想泄私愤。
第二日,苏文霖正在厅中,下人突然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