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好玩吧!”安思渝眉眼弯弯,笑着望着他,像邀功一样。
裴寂抬头对上她的笑眼,一怔,随后顺从地点了点头,应声:“嗯,很好玩。”
不知玩了多久,安思渝终于玩够了,直起身子来继续研究要买回家的盆栽。
“要买哪种?”裴寂望着安思渝,想询问她的意见。
安思渝摇摇头,回答说:“不知道。”
她不知道,她有选择困难症。
“那,月季?”裴寂思来想去,最终选择了一个常见的。
“这东西金贵,我之前养过,不好养活。”安思渝听到这个建议,直摇头否定。
“那,三角梅?”
安思渝转头望向那角落里开得正艳的三角梅,这时节开得倒是喜庆得要紧。
于是她欣然点头答应:“行。”
除了三角梅外,两人又买了一盆粉色小雏菊和一盆茉莉花。
裴寂捧着一盆茉莉,望着安思渝,问她:“你知道茉莉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知道,她当然知道。
——送君茉莉,愿君莫离。
可她怕裴寂这张厉害的嘴皮子又寻她开心,于是她便故意假装不知道,回答说:“不知道,所以它的花语是什么?”
“当真?”裴寂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真的不知道。”她朝他眨了眨眼睛,以示真诚。
“送君茉莉,”裴寂长吸一口气,继续道,“愿君莫离。”
“你在变相跟我表白?”安思渝突然笑了起来。
“嗯,你也可以这么认为。”裴寂认真地望着她,目光灼灼。
—
裴寂付了盆栽的钱后将盆栽暂时搁置,又牵着安思渝的手,带她继续逛下去。
安思渝看到路边店铺前摆放着的一堆堆大石头,眼睛发亮,兴致勃勃地说道:“裴寂,你喜欢的石头。”
裴寂听闻后,转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不是喜欢石头吗?怎么不买?”安思渝的疑惑上了心头。
“我更喜欢从老同学那里进货。”
“嗯?”安思渝百思不得其解。
“老同学的公司倒闭了,石头搞大促销。”
安思渝听闻后愣了愣。
“所以聪明的人就会点开聊天窗,和老同学联络联络感情。”裴寂继续道。
“那不会很尴尬吗?”这种带着目的性的功利行为,让社恐的安思渝有点害怕。
“没什么好怕的。”裴寂转头望着她的眼,淡淡道,“各取所需。”
安思渝的心头不由得一颤,看着他的眼神,冷得让人发毛。
他轻描淡写地述说了一个事实,可她并不适应这样的现实。
也是从这一瞬,她才后知后觉反应出裴寂不同于她的人生阅历和认知水平。他圆滑世故,他心思缜密,他从来就不是一只单纯洁白的绵羊。
他是一只狼狗,一只会等候时机的,运筹帷幄的,阴湿蛰伏的狼狗。
看着安思渝略显怯意的眼神,裴寂后知后觉自己的话题太过沉重,于是望着远处笼子里毛茸茸的小狗,话锋一转:“那边有小狗,想买一只吗?”
安思渝闻言望了过去。
远处的笼子里关着一只黄茸茸的小狗。小狗也正在望着她,睁着漆黑的双眼,朝她兴奋地摇着尾巴。
小狗,长得很像小时候她寄居在奶奶家那时,日夜陪伴着她的那只。
她不会忘记,她永远也忘记不了那只小狗离开她的那天。
当她放学回家,翻遍四周喊遍去过的地方都找不见小狗的身影。
奶奶坐在昏暗的厨房里往炉灶不停地添着柴火烧热水,听得不耐烦了便扭头告诉她,那只狗已经死了。
对于突如其来的噩耗,安思渝愣在原地,她断断续续地拼凑出一句话,想要询问出原因。
从奶奶断断续续的骂声中,安思渝拼凑出了原因——那只狗是坏种,存心踩坏他们的庄稼,已经被爷爷挖土埋坑里了。
中午埋的,这个时候早死透了。
安思渝难以置信地冲出家门,朝她家的田埂跑去。
她多希望他们只是骗她的,就像她偷吃白糖,他们骗她白糖放有老鼠药,偷吃会死掉一样。
到了地方,安思渝望着那个松动的大坑上新翻的泥土,一瞬间,犹如晴天霹雳。
她跪倒在土坑上,泪水如决堤洪水般涌出,源源不断地砸落到泥土上。她徒手扒开泥土,可效果却如同愚公移山般微乎其微。
最后,她接受了现实。
她绝望地坐在地上,崩溃大哭到天黑,直到爷爷奶奶骂骂咧咧地提着手电筒出来寻她,赶她回家。
“买吗?”裴寂晃了晃她的手,把她从回忆中拉出来。
“不,不买。”她斩钉截铁地拒绝。
“可你一个人在家,会不会有点孤单?”
“不会。”她脱口而出。
她不敢下注,她不敢再接手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倘若当初母狗生下了小狗之后,不是她强行将小狗留下,或许它就不会惨死。
“好,那就不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