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可威顿地僵了神色,遂又笑了笑道:“你瞪我这一眼虽然狠是狠了点儿但至少正常。”一边说着一边站到了顾言迟的身后,继续道:“比你刚才喝那口茶的样子容易接受多了。”
哈!本筑梦师可是你们亲自派人请来的,就这么挤兑我是几个意思啊?欺负我们湄汀院没人吗?
未待风惊幔追着辛可威的话头回怼,但听萧漠北在旁轻咳了一声。三师兄萧漠北可是坐镇衍城的首座千统大人,除了发自内心的尊敬以外,风惊幔只觉得他的那张脸严肃得有些过分。不仅是她,连带辛可威一起,不自觉的禁了音。
萧漠北起身道:“今日,犹来阁刚刚接到来自祜城的调令。现下本部还鹰均在,便不拘泥于场所在此处公布了。湄汀院的首尊已经同意本阁关于借调筑梦师风惊幔协助办案的请函,并对先前之助益表示嘉奖。”
萧漠北伸出手,手上同时多了一折橙黄颜色的文书。“以后大家就同在一起共事了,还要仰仗风梦师展己所长多多帮扶。”
方才也不知道是谁念叨来着。乌鸦嘴。现在可好,名正言顺夯死了一头儿这回算是撤不出去了。客套话还是要讲上几句的,只是在风惊幔看来简直假得不能再假,说得好像此事未经这几只鹰的授意而直接自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今天叫这家伙跑了算他运气。当然,好事自然不会都叫他占尽。青天白日之下此凶的身法较之前暴露得更为明显些,捉到他便多了一层把握。”辛可威起身理了理手腕上的护具,似是准备收队了,“只是因其狡猾,想从死者生前的记忆上找些线索的想法还是落了空。”
“我有这么说过吗?”风惊幔调皮地歪了一下脖子和头,语气虽淡却同时绷紧了几个人的神经。
铠甲?
“对,就是铠甲。他拖的时间够久,碎梦驱逐得也算得法。在那黑影跑掉以后,我紧赶慢赶就只追到了这么一个画面。看上去应该是,来自孟主办记忆深处的噩梦。”
顾言迟追问道:“铠甲的样子款式能够看清吗?或者,铠甲上还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款式颜色看不清楚,也许在死者心里根本没有在乎这些所以在潜意识中被虚化了。特别之处确有一个,我想,那应该就是这帧画面成为孟主办心结的最终根源。”她换了一个低缓的语气道:“铠甲的胸前,有一道用鲜血绘成的符。”
风惊幔说着,用食指蘸了盏中的茶水,凭借印象画了一个旁逸斜出突兀怪异的符样在桌上。随后,加上风惊幔,四只脑袋挤在一处边惊叹边端详了半晌,到底得了个答案出来。不认得。
不认得也不奇怪。谁知道是出自哪位高人之手。不过,符咒的寓意能够破解出几分对分析死者的心结尚不构成太大的阻碍。不是什么好符那几乎是一定的,剩下的全靠猜也不是不行。
“想怎么猜随意。我要提醒的是,你们若想去找出这副铠甲也可以,但指望着这个符咒能够明晃晃的写在上面还是不要想了。”风惊幔道。
辛可威问道:“那是为什么?”
“带有如此阴邪标记的甲胄若想躲过被人发现的命运,别说十数载了,两个月都要算它高寿。除非,掘地三尺埋了或者用法力将此符隐去。而若真的埋在地下,你们根本不可能找到。”风惊幔道。
萧漠北听到此处舒开了眉道:“说得有道理。不过,至少我们得到了一个新的线索。况且,手段越是高明其行事则越是自信,选择将符咒隐去也并非没有可能。那我们明日就去兵器局碰碰运气吧。”
天色渐暗,层层看不见的阴霾仿佛自四面八方围拢而来。无论有无收获收获多寡,现场的勘察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刚走出正厅,三个人的目光便不约而同地看向风惊幔看得她好不奇怪。什么意思?说要去碰运气的是你们又不是我?自己这应该不算泼冷水吧怎么讲个实话也不行?
直到萧漠北开口要顾言迟这些天保护自己她才意识到,自己今晚碰到了一个大麻烦。当然,她若在黑影撤退之后寻到什么痕迹自然会第一时间跟还鹰分享,结果她这条性命本于大局无益。但这些,仅为理智之人的想法。谁告诉你残忍暴虐的凶邪还存有理智的?起初对此凶非弑杀成性的推断业已轮为仇杀的意图昭然若揭且氛围感也铺排了个十足。
她倒也没有多害怕,只是被人保护这种待遇,相对于她的生活着实远了一些。
顾言迟认真思考了一下,遂道:“我来保护也可以。不过,似乎有一个人比我更为合适。”言罢抬头望向正厅的屋顶。
屋顶之上,一轮弯月玉鉴澄莹清辉粲然。
顾言迟显然没有心情在这个时候看月亮。落入众人眼中的,是躺在屋顶上借着月光摆弄手中松果球的步跃夕。
“步跃夕?”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风惊幔问的这句声音不大,可她还是一张口便后悔了。从萧漠北和辛可威的表情上不难看出,步跃夕躺在这里他们三个一早便知,难怪方才萧漠北说现下本部还鹰均在。
“在你对着赖来的一餐吃食食不下咽的时候。”步跃夕看也没看她一眼,一边抛着果球一边说道。
什么?你才赖好吧,你从头到脚都是赖来的。顶着还鹰的皮一没担当二没教养……等等,这是重点吗?风惊幔被气得怔愣了片刻后方反应过来,这家伙既来得这样早那岂不是把自己狼狈逃串保命那一幕当笑话看了。
风惊幔想到此处不禁怒道:“我差一点就被那个黑影掐死了你居然只看热闹不帮忙?”
步跃夕本想接一句:你的差一点差得还远呢。只不过,看着她一张脸气鼓鼓的样子还觉得蛮好笑的。他丢了果球起身跃下房来,抱着肩膀淡淡地回道:“你要怎么想随你。”
这态度风惊幔当真是无语了。他的那几位好师兄更绝,若无其事地讨论起明天的安排部署来,对步跃夕说了什么全程当做没听见。
又来是吧,好啊。风惊幔咳了一声道:“我不要他保护,方才他说的话你们也听到了,我信不过他。你们实在分不出人手也没关系,我大不了躲在武神庙里不出来了。”
顾言迟见状刚要讲话,被步跃夕抢先一步道:“别的忙我就不帮了,她嘛,交给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