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间就直接用了肖音音本来那台声带换新术的房间。
虽然刚才手术器械都洒了,不过这个手术间应该是专门做这类手术的,柜子里就有消毒好的器械包,直接打开就能用。
蒋裕站在手术台另一侧,负责给董飞做助手,程昭跟顾镜如坐在手术间门边守着。
肖音音的口腔被器械撑到一个巨大的角度,嘴角都有些撕裂了,但她一声没吭。
蒋裕一手拉勾,一手给董飞递手术器械。
董飞很熟练地用小钳子撬开了机械声带上的八爪勾,再用中号钳子把机械声带夹成U型,调整了几次形状后,用一把长勾把弯成废铁的机械声带拉了出来。
沾染着鲜血的机械物被扔在了弯盘上,没有什么机械的精巧美感,反而感觉粗糙和丑陋。
这要20万?要是放在程昭那个世界,PXX9.9包邮不能再多了。
肖音音的喉管已经在反复的手术中生出了瘢痕,虽然这原本是身体为了自我保护,适应环境而生长出来的肉芽组织,但它已经挤占了正常声带的位置,要装上原本的声带,就需要将其去除。
这个角度手术刀很难伸进去,这个手术间也没找到电刀,董飞拿了一根细锉刀样的粗糙钢条,从撑开的嘴中插进去,粗暴地在喉管壁的瘢痕组织上摩擦。
蒋裕拿着吸引管,把喉管壁上渗出的血液吸干,但随着摩擦力度的加重,血流得越来越多,可能有一两根大血管爆了。
蒋裕手心都急出了一层汗,橡胶手套牢牢地吸附在掌心,令他握着吸引管的手都差点打滑。
董飞抬了他一手,示意他对好位置。
没有备血,但董飞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先把瘢痕肉芽给磨干净,然后夹持着缝合针,用着6-0的缝合线,把爆开的血管缝合上。
蒋裕到此刻是真的佩服他了,因为血太多了,他这个负责抽吸血液的人都找不到出血点,视野里一片血红,但董飞的眼睛就跟开了透视一样,每次都能又快又准地扎上血管的破口。
他很好奇,手术技术这么好的人,在欣格医院被查封以后,去哪里高就了呢。
把喉管壁处理好,移植真声带就很简单了。
当然,这只是对董飞来说,至于蒋裕,甚至都看不清他的动作。
缝合线在他手里就跟绣花线似的,弯针上下翻飞,沿着声带周围细密地缝了一圈,虽然喉管壁还有些粗糙,但这些未完全处理干净的新生肉芽,恰到好处地包裹住了这片肉膜,几乎完全看不见针眼和缝线。
缝完以后,董飞夹着棉球又消毒了一遍,然后让蒋裕给她喷上手术室里备用的再生因子,潇洒地脱下了手术衣,扔进脏衣篓。
并排坐在地上的程昭和顾镜如,齐刷刷给他鼓掌。
程昭也不得不承认,不管董飞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出现在这里,这手术水平是实打实的高啊。
肖音音已经从手术台上坐了起来,她刚才还是流了不少血的,此刻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她摸着自己的喉咙,试探性地发出“啊”的声音,感受着指腹下声带的震动。
这种震动很柔和,跟机械声带的线性马达完全不一样,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呀。”她又发出了一个短暂的音节,就像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对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新奇感。
董飞:“多说说也没关系,可以促进肉芽组织生长,让声带跟周围组织快点融合。”
“谢、谢。”肖音音说得很吃力,但即使是刚做完手术,也比机械声带磨合后要舒服得多,几乎可以说是没有痛感了。
董飞摸摸她的头:“手术的时候一点没有动,挺厉害的。”
肖音音的眼眶又湿润起来,没有装过机械声带的人不会明白,跟那种喉咙吞针的感觉比起来,手术缝针跟被蚊子叮也差不多了。
她这些年来,真的过得很差。
但是出去以后,她会想办法,让自己真正的声音被听到。
董飞走到程昭面前:“我帮了你一个忙,你是不是也可以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救我妻子。”
程昭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这里还有别的患者?”
这手环这么不准的吗?还能少算一个患者的?
“我的妻子,她离开我很久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她在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