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继续说:“我不是什么圣母,只是觉得,跟踪小孩的风险可比蹲守房子大多了!人家要是报了警,说你意图绑架小孩,你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珍姐拧着眉,思索片刻,终于承认:“你说得对,这件事太危险了。”
常乐松了口气,再次强调道:“所以说,咱别搭理那个李玉婷了。她心术不正,干不出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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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常乐收到了一沓仲裁裁决书。她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到裁决如下:
被申请人需要在裁决生效之日起十五日内,一次性向申请人支付两个月的工资8000元。
怎么还给她打了个折呢?
常乐百思不得其解,于是给珍姐打了个电话。
珍姐说:“我的也少了四千。我刚刚给仲裁委打了电话,他们说,这个金额是根据我前12个月的平均工资来计算的。”
“啊?”常乐大失所望。
姑且不说她在这家公司都没干满12个月,光是试用期她就干了三个月,只拿个基本工资,这一平均下来,她可就亏大了。
常乐觉得憋屈:“那可咋办?”
“你更应该关心的是,这个钱李玉婷能不能出得起。”珍姐提醒她,“再等半个月吧。要是她不给,咱们立马申请强制执行。”
常乐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她虽然不喜欢李玉婷,但内心深处,她也知道她是无辜的,是老孙找的替死鬼。
可是现在,除了死咬住李玉婷,她暂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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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五,易叔叔坐着轮椅出院了。
他现在四肢无力,完全不能依靠自己走路,神志也是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常乐几次来病房探望他,他有时会认出她来,然后咧着嘴笑着,喉咙里发出“啊啊”声来打招呼。有时双目呆滞,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完全没有反应。
易诚请了个护工,负责照顾易叔叔的日常生活,并进行一些护理操作,比如翻身、擦拭、排便等等。
至于康复训练,出院时,医生隐晦地说,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易诚听到这话,沉默了很久。
他听懂了医生的弦外之音。
在家里安顿好父亲和护工后,下午,易诚还抽出一个小时,陪常乐去了趟宠物医院。
两人隔着玻璃窗,看着胜宝被绑着四肢,平躺在手术台上,医生正往她体内缓缓注入麻药。
常乐别过头,捂住眼睛不敢看。
易诚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给你看样东西。”
常乐从指缝间望着他,“什么?”
易诚指着她身后满墙的锦旗,说:“中间那幅是我送的。”
常乐转过头,在满墙的“喵手回春”“救我狗命”“万兽之王”中,找到了一幅由“图图爹”敬赠的锦旗——
“是那个‘手起蛋落,拆蛋专家’吗?”她好奇地问。
易诚点点头。
常乐扑哧一声笑了。
“医生还把图图的蛋送给我了。”易诚一脸无奈,“就像两粒花生米,我也不知道留着这玩意儿有什么用。”
常乐笑得更大声了。
过了十几分钟,胜宝被医生从手术间里推了出来。她吐着舌头,翻着眼白,肚子上有道伤口,被缝了几针。
常乐看得心疼不已,嘶了一口凉气。
穿着白大褂的“拆蛋专家”跟她交代道:“已经打了消炎针,再给你开五天的药,回去后记得给她戴个伊丽莎白圈,防止她舔舐伤口。五天后来这里拆线。”
常乐连连点头,拿手机一一记下。
“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医生将药品装进袋子里,递给她。
易诚问:“还没交费吧?”
“已经交过了。”医生看了眼常乐,“她上次来预约手术的时候交的。”
易诚看向常乐,低声道:“说好了我来出的。”
“哎哟,这点小钱就别跟我争了。”常乐大大咧咧地说,“本来我是想讹你一把的,但是仔细想想,两条狗你情我愿,谈不上是谁的错,所以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易诚垂眸看着她,眼底情绪复杂。
“常乐,”他语气诚恳,“你不用这样替我着想,这一千多块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常乐摆摆手,“我知道你出得起,可你现在不是正需要用钱嘛。这样吧,等你渡过难关,有钱了再还我吧。”
“行。”易诚郑重地承诺,“我会还你的。”
两人合力将昏迷中的胜宝搬进宠物箱,然后抬着箱子出门了。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温柔跳跃,微风吹来一丝暖意,街头的梧桐树梢也冒出了一抹新绿。
春天好像要来了。
常乐听着树上的鸟叫,忽然想起,就在两个月前,她还在担心仲裁会很麻烦,发愁胜宝的肚子,操心姥姥姥爷的事。
而现在,回头看看,这些都不是事儿。
原来,再难走的路,硬着头皮走下去,也能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