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香阁原有的石磨,是一个小石磨,孙世财腾空后面院子的阴干房,又去了石匠那里,买了个大石磨。
这个时代,石磨是不愁销售的,所以石匠那里有现货,石磨被拉来的时候,孟玉宁比孙掌柜跟自己结算银子的时候都高兴。
换上大石磨,磨香粉的速度翻了好几倍,当然,需要的力气也是原来小石磨的好几倍。
当了两天的磨粉工,胳膊差点就要废掉了,高婆婆终于拿着孟玉宁的十两银子,从牙行领来了个的猛一看以为是个男人的黑壮妇人。
孟玉宁放下磨担,看向妇人。
妇人身材比一般的男人都高壮,粗手大脚,但是却缩着身子低着头,一副怕见人的模样。
她怕见人,但是孟玉宁见到她,却是满眼的欢喜。
这样一个力量型的人物,简直就是天选推磨人呀!
高婆婆对孟玉宁说:“这是杨巧,今年二十六岁,原本是山民,爹娘都没了,后来嫁到山下,可惜夏天的时候丈夫没了,她婆婆就把她卖到了牙行。”
孟玉宁先被她的名字给惊了一下,然后又被她的年龄给惊了一下,再听她的遭遇,心里就只剩一声叹息。
高婆婆继续交代:“牙婆要价六两,最后五两成交,先使用三天,三天后如果满意,去衙门里办理红契。
剩余的五两银子我先给你收着,以后有合适的,再给你买个丫鬟。”
高婆婆的这些话,再一次把孟玉宁给镇住了。
她惊讶于这么高壮的一个人,竟然只需要五两银子,但是被买来的人就在跟前,直接守着人家谈论卖身银子,总觉得不太好。
孟玉宁只能先对高婆婆说:“银子您收着,算是原料的预付款,有了干活的就行,买丫鬟的事就算了。”
高婆婆听了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孟玉宁跟高婆婆说完,对杨巧说:“杨姐姐,以后就辛苦你了。”
杨巧惊愕抬头,对上了孟玉宁满是善意的笑脸。
杨巧长到二十多岁,经历过最多的是嫌弃,小时候被父母嫌弃,成家后被丈夫婆婆嫌弃,她从来没有过朋友,因为出了家门一样被嫌弃。
被婆婆卖到牙行,买家大多也嫌弃她长的像个男人,担心进了人家后宅吓到主家。
杨巧被卖到牙行已经一个月了,看重她力气的买主不少,但是最后都因为长相的原因没能被买走。
这几天,杨巧不止一次听到牙婆说,买下自己赔钱了,同住一屋的婆子们说,如果再没人买自己,牙婆就会把自己卖给乡下的老光棍。
杨巧不想再跟男人过日子了,她嫁的男人体弱,婆婆想有个强壮的孙子,这才打听着把她娶了回去。
杨巧觉得,嫁人的日子比山上的日子都难过,丈夫总骂她长的恶心,他虽体弱,但是折磨人的法子却多,大伯收了婆家的彩礼,山里是回不去了,只能一天天的熬着。
杨巧觉得,就算跟了老光棍,还是要过被折磨的日子。
幸好牙婆这两天有事顾不得去乡下,今天终于被一位只看重力气不在意长相的婆婆看中,牙婆为了省事,最后以五两银子的低价把杨巧卖给了高婆婆。
杨巧在路上已经听高婆婆交代,她是替孟玉宁买下自己的,以后要做的事主要是推磨。
她经历过最多的是嫌弃,心里想到买自己的人,第一个想法也是对方会嫌弃自己。
真等见到人,没想到对方竟然没有一点嫌弃的意思。
杨巧只习惯面对厌恶和嫌弃,第一次面对这样充满善意和欣喜的眼神,她竟不知该如何应对,双手紧张的互攥着,扑通一下给孟玉宁跪下了:“姑娘,以后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孟玉宁被她这一跪又给惊了一下,虽然穿越到古代,除了逢年过节长辈过寿,平日里还真没见过谁动不动就下跪。
赶紧过去扶她起来,“杨姐姐,咱们家里没有回话下跪的规矩,你的主要工作,就是推磨。”
杨巧看向屋里的石磨,赶紧应道:“姑娘放心,我有的是力气,一天十二个时辰,我能推十个时辰。”
孟玉宁被她逗笑了:“哪里要用那么长时间,我一天只需推磨两个时辰就够用了,你力气大,说不定一个时辰就磨够了。”
杨巧没想到竟然那么轻松,她记得牙婆教的要听话,就说:“姑娘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这么回话孟玉宁确实爱听,“我先给你安置住的地方,回来再教你怎么磨香粉。”
杨巧还是那句话:“我听姑娘的。”
孟玉宁准备把杨巧安置在后面租的院子里,这几天制作的香珠多了,这个院子里没住人,正担心有人来偷,杨巧过来正好看院子。
这边挨着大门有一间杂物间,上个租户走的时候,杂物间也清空了,孙世财把从主屋里腾出来的床和柜子放这屋里了,现在正好给杨巧住。
一个包袱,一卷铺盖,就是杨巧所有的家当,看着破旧,却没有一丝异味行李,孟玉宁觉得她的行李和和她的人一样,看起来灰扑扑的,其实还挺干净的。
孟玉宁心里想,怪不得高婆婆这么在意形象的人,会买来一个完全不符合她审美的人,杨巧的干净、有力气,都是实用的,完全可以抵挡她形象上的不足了。
杨巧身上干干净净的,倒是省了重新梳洗的步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