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见得,他的地位不高,修为低微。
原是跟在男生身侧服侍的,难怪第一次见面时,凌无咎用那样熟稔的命令口吻唤他,也难怪宗主会下意识躬身服从。
时从则是惊吓与后半句话,在他记忆中,从未出过门的凌无咎,竟然忽然要外出,他吓得腿都几乎软了。
他手忙脚乱地作揖,声音都急得变了调:“云生道君!使不得啊使不得!”
那尖细的嗓音配上惶恐的表情……
这不就是宫斗剧里,撞见娘娘要私奔的小太监吗?!
江跃鲤挪开视线。
当然,即便时从再努力,他一届小弟子,也阻止不了凌无咎的决定。
时从一开始只是一个外门弟子。
因在凌无咎身边服侍的人,几乎被他屠杀完了,内门弟子不愿前来服侍,所以只能从外门挑选弟子。
重酬之下,必有勇夫。
能待在凌无咎身边,资源丰富得让人无法想象,即便是废柴,也能够成为修真界中的强者。
时从接下了这活,他年方十三岁,才在凌无咎身边服侍了三年。
为了将此事影响降到最低,他马不停蹄地向宗内传信,告知凌无咎的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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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跃鲤跟在凌无咎身后,在街市中穿行。
这时候的凌无咎让江跃鲤太过陌生,身上弥漫着一股危险感,就像是一颗黑色的炸弹,十分平静,知道他会爆炸,但是不知道触发条件是什么,也不知道何时压到极限,将她炸得粉身碎骨。
她不敢像往常那样插科打诨。而两人似乎很快便习惯,如此沉默的前行。
凌无咎走得快些,江跃鲤便也加快脚步,他脚步放慢,江跃鲤便立即缓下步子,像他的一条小尾巴。
凌无咎突然驻足,江跃鲤一个猛子刹住脚,她发誓,当时她的鼻子距离凌无咎的后背,只剩零点零一公分。
江跃鲤在心里疯狂吐槽。
凌无咎侧身,正好捕捉到她没来得及收回的白眼,眼眸笑意未明:“繁华街市,竟无一物能引起你兴趣?”
死亡选择题来了!
江跃鲤百分之两百肯定,要是现在敢说半个“是”字,下一秒整条街就会“轰”地变成烟花。
而她,就是最亮的那颗人形炮仗。
她能察觉凌无咎对她的控制欲中,藏着着若隐若现的厌恶。
没错,就是厌恶。
这种厌恶不只针对她,是针对一切,他厌恶所有东西。
简而言之,是一个平静又强大的疯子。
看似菩萨低眉,实则是恶鬼画皮!
江跃鲤一直在注意“炸弹”的状态,几乎将繁华街道隔绝在外,她睁眼说瞎话:“当然有……”
凌无咎笑道:“看我做什么?那么多摊子,你比较喜欢哪个?”
为了不受打扰,他们来到了一座偏远城镇,这里大多是一些散修,只听闻过凌无咎的名号,并不认识他。
有些人靠小生意为生,在城内支起摊子,兜售一些零散的丹药与法宝。这些品级,别说九霄天宗内门那群弟子,连江跃鲤这外门的,都觉得不太入流,和凡品差不多了。
不过,当个装饰也挺不错的。
介缘散人便在一旁支起了小摊子。
他是街坊邻居公的、懒散不用功的散修,孤家寡人,做事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连兜售的小物什也粗糙得很。
在家闲散地躺了三天后,他扛起一张小桌,卷起一块白布,便来了街市,还因为来晚了,只能占个街尾偏角落的位置。
身前矮桌白布上,摆着十来个大大小小的饰品,有项链、手镯、钗环等,乍一看去,形制不错,但细瞧的话,便会发现做工粗糙,都是些末等货色。
这都是他心不在焉手搓出来的。
介缘散人盘腿,坐于地上,正昏昏欲睡,忽然间,一只雪白的手探到了他面前。
这显然是一只贵公子的手,指骨纤长,玉质莹润,五指虚笼,挂着一条细长黑线,黑线尽头,坠着一颗红色坠子。
见不差钱的主来了,介缘散人殷勤道:“道友好眼光,这可是鲛人血泪,菱形透明水晶之内,隐约可见红光缠绵流动,这可是情意绵绵……”
他当了很多年散修,眼光毒辣,只一眼,便瞧见了此人身后,依旧还站着一个人。
不,是飘着一个人。
这人只是一团虚雾,勉强能看出一个人形。
两人修为同道同源,却在中间裂开了一道天堑,他不由得悄悄多看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