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缘眼神清冷,俊美的脸上线条冷硬:“何意?大费周章,骗本王,你们意欲何为!”
念奴一愣,眼中震惊:“殿下!您恢复记忆了!!”
阿缘松开匕首,伸腿一把将房门关上,冷寒的眸子死死盯着他。
“给你一个选择,把前前后后说清楚。”他的记忆恢复了大半,但有些片段却还是模模糊糊的不清楚。
念奴紧咬唇瓣:“公子吩咐过,殿下您只管养病,其他的事,等您到了京城再做决断。”
阿缘眼眸幽冷,狭长的眼尾深不可测:“是让本王亲自去找他?”
此刻空气僵持,念奴不敢看阿缘的那双眼睛,仅仅只是凝视,便觉压迫地喘不上起来。
“我说!!”念奴心一横:“品川之战,军中战败,您下落不明,我们便一直在边关找您,万幸被穆姑娘救下,不过有些人也在紧追不舍,我们便沿着小路去羊城寻找您的下落。”
阿缘眯起双眼:“莫川不是他的真名,本王怎么没见过他这个救命恩人。”
“这……”
“你在隐瞒?”阿缘眸底掠过暗光,那股寒冰般的从尸山血海中历练出的狠意。
念奴抿唇:“我说!!如您预料,公子并非穆姑娘的表哥,而是十年前战死的北城公的二公子!”
阿缘眼神狐疑:“北城公?他不是已经战死多年,唯一的儿子都被接回京城,哪里来的二公子?”
念奴看着阿缘,眼神中仿佛下定决心:“殿下,北辰公并非战死,当年北境遇敌,周家上下拼死抵抗,万人空巷,二公子是公爷庶子,一直养在军中,外族人没找到他的下落,几经流转,才活下来了,自此之后便隐姓埋名,而他的舅舅便是白虎营军主帅,品川中战死的郭将军。”
阿缘身上的气势压得人喘不上气来,睥睨眸色:“他救本王?是为了周家?”
念奴摇头:“公子路过南州,听闻品川大战,千里赶来,为救您,有些话虽明白,却要您亲自得知,我和秋思也并非家仆,而是当年边境的人,家人不复,被收留在身边。”
阿缘眼神冷漠:“他是你的恩人,你如此背叛他,倒是不费力气。”
念奴低垂着头:“这不是背叛,殿下,公子带我和秋思出来,便是效忠于您的。”
“抬起头来。”
念奴后背一凉,感觉说错一个字,随时就能人头落地。
“念奴……谁给你取的名字?”
“我娘。”
“家中可有兄弟?”
“有一个妹妹,前些年死于战乱……”
阿缘把玩匕首的手指一顿,眼底却是冷漠无情:“给本王一个留下你的理由。”
鼓起勇气,缓缓抬头,尽管平日喜欢玩闹,这次却是神色平静:“听闻楚王三殿下暴戾如麻,却不同,在公子口中您勇武而韬略,百姓聊生,若是能站在您身边,便已经做出选择,何况前段时间,便分明了,公子为流离之后,便是拥立于您,日后长久,不如坦荡说明。”
“好一个坦荡。”阿缘慵懒地靠在一边,淡漠的嗓音疏离而冷淡:“本王失势,外头盼着我尸骨无存的人数不胜数。”
念奴抬起头,看着萧承那双墨色的眼神,跟阿缘仿佛两个人,周身气度仿佛太阳般耀眼。
“世道凌乱,边境被战马踏平了无数次,小人出身贫寒,这样的出身,是没有机会的,承蒙周大人不弃,遇殿下于南境,若不是这样的机会,承蒙天恩,此处绝境,殿下我愿意跟随您,相信您的铁骑,不会践踏村庄和孩童,相信您会成为那个人。”
“军队现在如何?”
念奴知道瞒不过:“青马的援兵还未到,白虎几乎全军覆没,郭将军战死,军师被图林人抓走……分尸。”
阿缘手掌紧紧攥住把手,死死克制自己的情绪,脑海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念奴见他不说话,怕他真的受不了打击:“殿下,您现在身上有伤,穆姑娘说还有毒药,万不能冲动。”
说着感觉脑子像被什么撕裂一般,猛地一口鲜血吐出。
念奴吓了一跳,赶忙起身:“殿下!你怎么了!我这就去找穆姑娘——”
“不必!”
念奴没说完就被阿缘拦住,脸上带着苍白,脑海中的片段撕裂而模糊,慢慢一点点拼凑,原来那不是梦,都是真的。
梦魇一直折磨他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若想跟着本王,就让我看看你的真本事,我恢复记忆的事,你必须守口如瓶。”
念奴被吓到,还是点点头:“是!属下明白!”
阿缘感觉喘息费力,心口发闷。
唇齿间都是腥甜的血腥味道,阿缘记忆恢复了大半,落下悬崖之前的记忆如同碎片一样涌入脑海。
疼痛割裂着他,仿佛下一秒就会失控。
直到闻到熟悉的药草味道,平复心中的烦躁,碎片般的回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阿缘此刻也明白了,穆华不是去京城,而是要把他送回京城。
空洞的黑眸看着天花板。
一场浩劫,他活下来了,还碰到到了穆华,命运的指引,把他带到这里,明明觉得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可现在心里莫名有了牵挂。
他愿意活下来,承担罪孽,报仇雪恨,守护爱人。
心中坚冰一点点融化,鲜血淋漓的双手,第一次遇见了想守护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