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谢玉书正端坐在椅子上等候,见他这个神医进来,起身准备行礼。
裴一雪双手负于身后,“不必多礼,也不必拘束。”
他的声音沧桑喑哑跟六七十岁的老头差不多,任凭谁也想不到,衣袍之下的人是一位年龄只有二十岁的毛头小子。
在他进来不久,药堂一伙计端来熬好的药汤,另外三两个伙计抬来木桶,里面装着黑褐色的水,散发出浓烈的中药味。
裴一雪让谢玉书饮下药汤,脱掉衣服泡进浴桶里,然后转身在房间内点上药香。
白烟从香炉飘出,带着独特的香气,令人放松愉悦。
听到身后传来下水的声音,他回过头,对方那白花花的肌肤撞进他的眼底,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他当即挪开了视线,可眼珠子又不自觉地往那边瞟。
谢玉书整体长相与这个世界追求的柔弱美的双儿偏离,却无比符合裴一雪的审美。
英气的眉宇,刀削般的下颚线,明显凸出的喉结。
胳膊、胸前、腹部都布满了象征着力量的腱子肉。
裴一雪脑中不禁浮现谢玉书极力克制情欲,死咬着唇满脸羞愧的神情。
喉咙忽地变得格外干燥,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没一会儿,感觉到鼻下有异物在缓缓往下掉。
他的眸子陡然瞪大,立马转过身。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会看着人体能看到流鼻血。
他看过的身体,没有上万具也有几千,什么样子都有,包括谢玉书这款。
但在从前,这些人体在他眼中不过犹如一块块猪肉。
今日,他的确有些不在状态。
裴一雪带着些鼻音,说:“公子先泡着,老夫还有些事,去去就回。”
他快步离开,赶去清理。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他调整好心态,回到房间替谢玉书施针。
裴一雪在脑子里面抹除了谢玉书的模样,把这人当作和其他人一样扎。
整个过程还算顺利。
收了针,他递给人一个方子,交代道:“每日一次,七天即可恢复。”
谢玉书闻言,平淡的眼中终于起了一丝波澜,是欢喜和不敢置信。
面具下的裴一雪勾了勾嘴角,随即赶着去到另一间屋子换回自己的衣服。
穿戴完毕来到走廊,谢玉书也正打开房门从里面出来。
裴一雪扬起一个笑,“阿书,怎么样?”
谢玉书也对他回了笑,给他比划了“神医”的话,在一个个手势中都能瞧出丝丝喜悦情绪。
“那,恭喜阿书了。”裴一雪道,“阿书恢复后想要做什么?”
空气似乎沉寂了瞬。
谢玉书默了默,说要去参加县试。
裴一雪怔在原地。
原来谢玉书那日在破庙说的,是真的。
这人真的想去做官。
而与做官相对应的便是不能嫁人,只能娶妻。
看来,他的目标又多了一个。
谢玉书想做官那便做,至于娶妻想都别想。
嫁人也只能嫁他。
一个封建上位者的规定,要改很难,却又并没有那么难。
想到此处,裴一雪的野心不经意流露,嘴角的笑透着势在必得的不屑。
不过一秒,他便猛然回神。
他抬眸望向谢玉书,对方正有些奇怪地瞧着他。
“咳咳……”裴一雪紧忙拽着人胳膊,表现出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咳嗽连连。
谢玉书也顾不上裴一雪方才的那抹怪异,问起他找神医看诊的结果。
裴一雪道:“神医说暂时没有根治之法,但好好调养,不会出现性命之忧。”
七日之后,谢玉书的嗓子如期恢复正常,整个王家祖宅都被喜悦的气氛包裹。
高兴过后,谢祖母拉着自家孙子抹起眼泪,“这老天爷…总算也开了一回眼。”
“那黎明药堂的老匹夫确实有点儿本事。”常枫望向裴一雪:“不过你的病连‘神医’都治不好,恐怕这辈子都无望咯!
哎,看你这弱的,只怕连娶妻生子都做不到,毕竟生孩子可是个体力活。”
说到生孩子时,常枫带着戏谑,字音也加重了许多,生怕别人听不出他的意有所指。
李氏瞋目:“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家公子自会有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