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神医呢?神医怎么还不出来给个说法,总不能这样店大欺客吧?”
“能治就治,不能治便直说。大家兜里都没几个钱,要以后都随便弄个方子搁这儿故弄玄虚掩盖事实,最后让大伙儿费时费力花钱多遭几通罪,给你们药堂赚得盆满钵满。”
药堂门口,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地持续传出,凭着自己的臆想,越说越愤怒,仿佛曾经黎明药堂就以这样的手段,让他们多花了许多钱一样。
“是啊,这黎明药堂自开店来还打着让穷人也能治病的口号,结果比其他药堂的心还黑!”
“想当初他刚开业时人客寥寥无几,我还是出了份力了!早知如此,我定是不会来了。”
裴一雪迈出黎明药堂大门,“当初黎明药堂开堂义诊,大伙儿排号从夜半便开始,人实在是有些多,许多老夫已经记不起来。
但没记错的话这位小兄弟是偏头痛中的一员,且被病痛折磨数十年,哼哼唧唧求到黎明药堂,那涕泗横流的模样,老夫至今都印象深刻着了。
十年病痛一朝治愈,小兄弟那会儿可还想给我磕头谢恩呢,怎地,现在不记得了?”
刚才接话说出了力的中年男人,冷不防一噎,满脸胡茬颤了颤,“治…治好了又怎样?别想岔开话题,我们说的是你如今用假方子骗大伙的钱,不要以为你们现在店开起来了,就可以肆意妄为,店大欺客。”
“你可能确定他所说都为真?”裴一雪反问,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不不然?人证物证都在这儿,你还想狡辩?”话虽这么说,但中年男人语气明显底气不足。
周围的人群,被裴一雪这一问都搞得有些不确定。
闹事的男人见状不好又开始哭喊带动人群仇医的情绪。
裴一雪侧过身,望向还瘫坐在地上的闹事男人,“黎明药堂向来只对人下药,对症下药,如今人在这儿,方子也在这儿,只看方子不看人便说此方无法治其病,未免也太过片面。
此方能不能治他的病,待其他大夫来瞧一瞧,便可知晓。”
裴一雪话落的瞬间,各大药堂名头在外的大夫被管事从后院引了进来。
这事要放以前,其他药堂铁定会明哲保身不会参与。
但得益于裴家药堂这两个月以来,对各大药房赶尽杀绝的作态,以往不敢得罪裴家药堂的各大中小药堂,在生死存亡面前,都想狠狠撕下裴家药堂一块肉来。
面对十几位名医,闹事的男人眸底闪过一丝慌乱,连连后退,远离了些前去把脉的名医,“我才不要他们看,谁知道你们暗地里达成了什么勾当!定然是想趁机害了我。
没天理了!各大药堂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来坑百姓的钱呢!这以后可都仔细着点,别得病,得了病便别想好了,两天能治好的病铁定得治上个两月!”
男人喊完,见名医还欲上前,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哎哟,黎明药堂杀人啦,杀人啦!”闹事男人的那位远房亲戚,扑倒在男人身旁,“报官我要报官,帮我报官。”
裴一雪冷眼瞧着,贼喊捉贼,还嚷嚷着要报官,这贼是想吓唬他了?还是太过于心高气傲?
这事要闹到官府,那传开的速度和可信度必然会提升一个挡位,更有利于黎明药堂。
只是……裴一雪皱了皱眉,忍不住嘀咕出声:“麻烦。”
去官府闹上一通不知要闹到何时,谢玉书还在等着他回去。
他原本只想到这一步结束这场闹剧,然后在背后推波助澜一波,让此事传开,引那位方总督上钩。
既然这裴家药堂想死得更快,死得更惨烈,他自是成全。
“去报官。”在裴一雪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闹事男人的远房亲戚眼中明显划过一丝狠戾。
原西塘县县令因为政绩卓越,已被提为知府,如今的西塘县县令才刚上任没两月。
在了解事情的始末之后,县令惊堂木一拍:“大胆刁民,竟然敢当众行凶!”
裴一雪道:“大人,我们方才都尚未碰到他。”
“还敢狡辩,你们数十人围着他们二人威慑吓唬,不亚于棍棒相加。”县令似乎怒不可遏,痛心疾首,“再者,你乱开药方害他在先,也不知他的身体已被残害至何种境地,才致使到如今还昏迷不醒。”
“大人,这方子的药效与凉茶一般无二。”裴一雪道,“张老六牙龈舌苔轻微发红,再结合脉形端直细长,脉势较强、脉道较硬,切脉时挺然指下、直起直落的脉象,此方再合适不过,大人若——”
不等他说完,张老六的远房亲戚当即道:“强词夺理,这方子药效和下火的凉茶一般无二,便绝无可能治我外表哥所说的病?!”
裴一雪眉头皱起,他很不喜欢旁人打断他说话。
“他说的病?是他说的,心口会隐隐作痛,发闷,呼吸不甚顺畅,心跳突快,肩膀后、膀、腿痛等病症吗?”说到病症时,裴一雪刻意对衙门外的人群扬了扬声,“黎明药堂向来只对人下药,对症下药,此方就对应此人,大人若不信,尽可随意找人来重新看诊。
这心口会隐隐作痛,发闷,呼吸不甚顺畅,心跳突快,肩膀后、膀、腿痛等病症不是人人都能治,可寻常上火,外头街边随意一个郎中便能治。”
“肃静!”县令手中惊堂木砸下,“你的意思,是张老六仅是上火?”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