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哪个谢公子?裴一雪往楼上望去,有些懵,但心跳却没由来地加快。他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楼上坐着的那位谢公子——是谢玉书的模样。
得到陈营肯定的答复后,喜悦如潮水般冲刷过裴一雪的整颗心脏,他脸上漾着笑,脚步轻快便要迈进药堂往楼上赶去。陈营见状,连忙伸手拉住他,压低声音,提醒道:“谢公子要找的是‘神医’。”
裴一雪闻言,微怔。
当裴一雪推开楼上的房门时,只见谢玉书正端坐在屋内,眉头紧锁,神情焦急,一袭深灰色长衫仿佛一团乌云环在其周身。看到他走进来,谢玉书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里面充斥的急切和不安并未因此减轻半点。
“神医!”谢玉书急忙站起身,快步迎了上来,“恕晚辈不得已前来叨扰,您这儿可有裴一雪的下落?我寻了一日,所有人都说不认识没听过,我担心他出了什么事。”
猝不及防地,裴一雪心中一暖,他深深地看了眼跟前的谢玉书。先前他还在郁闷,想着谢玉书既然到了省城不先来找他,却来找什么神医。
原来是已经找了他一天找不到,想从神医这儿知道他的下落。
裴一雪心情颇好,嘴角不自觉扬起。也对,偌大的燕城,谢玉书想要找“裴一雪”这个籍籍无名之人,多半有些困难,加上济世驿站的风声还未放出,裴一雪便更查无此人了。
而神医的名头在外,至少有迹可循。
裴一雪微笑着安抚人道:“谢公子不必担心,裴公子他平安无事。”
谢玉书闻言,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那紧绷的神经仿佛一下子得到了放松。他连忙问道:“神医可否告知我,他现在在何处?我想立刻去见他。”
裴一雪想了想,报了自己作为“裴一雪”时的临时落脚点。
得知裴一雪的下落,谢玉书与他寒暄了两句,便夺门而去。
听谢玉书匆匆下楼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裴一雪赶忙脱下伪装,在后院坐上马车往那头赶。
马车疾驰在街道上,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裴一雪的心早已飞到了即将再次见面的谢玉书身边。沿途,他时不时地撩起车帘,望着窗外,没忍住催促了车夫好几次。
然而,往往越急的时候便越容易出现差错。
就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马车突然猛地一颠,裴一雪心头一紧,眼疾手快地抓住车厢的边缘,才堪堪稳住身体。
马车还未停稳,一男子的声音便传来:“你们没长眼吗?!”
那声音有些耳熟,裴一雪心中虽急着赶时间,但也明白确实是马车惊扰了对方。他掀起车帘,准备下车查探情况。
不看不知道,先前他就觉得声音耳熟,没想到竟又是那位清瘦男子。
不过“徐一”的恩怨,并不关裴一雪的事。
那方清瘦男子身着一袭藏青色的长袍,脸色阴沉,眼神中带着一丝怒意。
在撞上他的视线时,整个表情瞬间僵住。
清风拂过,微微卷起裴一雪脚边的莹白天丝衣摆,银色竹纹里衬随着衣摆舞动若隐若现。
他迈步下车,脚上那只未染丝毫尘埃的白靴踏上乌木马凳,仿如一朵绽放白莲。
同时也轻轻踏在了清瘦男子的心尖上。
稳稳落到地面,裴一雪抬眼望向那方清瘦男子,朝人走去。
修长的双腿迈动间,腰间的淡绿玉佩随着动作轻轻摇晃,不出片刻他便到了清瘦男子跟前。
裴一雪噙着笑,端着温雅姿态,满怀歉意对人道:“这位公子,实在抱歉,我的马车惊扰到了你。不知公子可有受伤,或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可需去医馆瞧瞧?”
他问着话,可对面的清瘦男子却直直盯着他。
被人肆无忌惮地打量,裴一雪就要拧紧眉头,又生生忍住,他提醒说:“公子?”
清瘦男子并不知道徐一就是裴一雪,看裴一雪的那张堪称绝色的脸还有身段,以为是哪家路过的双儿,不由色心大发。
“哦。”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摆了摆手说道:“无妨,小事一桩,无须挂怀。倒是公子方才受惊了吧,不如一同前去喝杯茶,压压惊?”